她只能這樣,不然,她的思緒剛一停下來,便會轉向那一幕。馬車搖晃中,素也沒有別的動作,他只是緊緊的,溫柔地摟著衛洛,時不時地低頭親一親她的髮鬢。過了一會,衛洛感覺到心裡平靜了少許幾。她幾次準備開口詢問素在齊國的情況。可是每一次話到了嘴邊,她又說不出口了。素畢竟是齊侯的弄臣,是齊侯的榻上之人。她不能揭他的傷口。猶豫再三後,她還是決定,凡是與齊國有關的事,她都不會詢問。正在她如此想著的時候,素聲音低沉地傳來,&ldo;洛,我再給你唱那支歌可好?&rdo;那支歌?衛洛眨了眨眼,竟是一時半刻都記不起是哪支歌。她還在尋思記書時,素清冷悅耳的歌聲已在車廂中飄蕩開來,&ldo;東山可採芹,西山可採蕨,南山可採玉,北山有清泉。郎從找道來,扶妾上微山。相視兩兩笑,明兒人成三……&rdo;他的聲音清冷中透著溫軟,透著溫柔。那歌聲,在寂靜的夜安中淡淡地飄出,幽幽地逸出車廂之外。他唱了一遍又一遍,他一邊輕唱著,一邊低下頭,將唇輕輕地印在衛洛的雲鬢上。他的歌聲是那麼綿軟,隱隱中還透著歡喜。他的唇是那麼輕柔,那麼的小心翼翼。衛洛痴了。她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不是聽過這支歌,可是,此時此刻,她聽著聽著,墨玉眼中已是珠淚盈盈。突然間,她有點恨起自己來。歌聲一遍又一遍飄蕩開來,衛洛慢慢地側過身來。她悄悄地把臉埋在他的衣襟處,把淚水擦在其上。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著:衛洛,這便是你一直尋找的啊。不是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一不小心,心神便要轉到那個無情的男人身上?一縷又一縷飄遠的歌聲中,衛洛伸臂伸著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懷中,低低地抽泣起來。她開始只是抽泣,後來,淚水是越流越歡,泣聲也越來越大。到了後來,她乾脆伏在他的懷中,哇哇大哭起來。饒是馬車搖晃不已,車輪滾動聲也很響,可衛洛的哭聲,還是把一切聲音都給壓下。她實在哭得太響亮了,都蓋過了義信君的歌聲。他連忙收聲!伸手抬向她的小臉,想看看她。可是,他的手剛一伸,衛洛的雙臂便是一收,她把整個腦袋都紮在他的胸口上。任他如何使力,她就是摟得緊緊的,怎麼也不肯抬頭。而這期間,她的哭聲又響亮了幾分。素從來沒有應對過這種事,有點手足無措了。衛洛哇哇大哭了一陣後,突然伸出小拳頭,朝他的背上捶了一下,泣不成聲地罵道:&ldo;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rdo;……她一下又一地捶著,一遍又一遍的,總是在重複著這一句,你怎麼才來,素摟緊她,連忙辯解,&ldo;洛,我已經抓緊了,我真的抓緊了。真的,我真的抓緊了……&rdo;他反反覆覆,便是說著自己已經抓緊了。而衛洛,卻是根本沒有聽到似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哭著罵著,&ldo;你為什麼才來!&rdo;她的小拳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捶在他的背上,她的聲音已是越來越哽咽含糊。在夜風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素摟緊她,俊美的臉上帶著不安和緊張,他見衛洛絲毫沒有消氣的樣子,心中更是不安。過了好一會,他像突然記起來似的,向衛洛解釋道:&ldo;洛,現在不遲的,一點也不遲。你現在不是在我懷中嗎?洛!等過個幾年,我再得了一處封地,等齊侯死了,我們就回到封地上去。洛,齊國的丘城很美呢,那裡有連綿的山脈,地方雖然不富饒,卻靠近燕國,戰火應少。我早相中那裡了。等我回齊後,等我立了大功,我就向齊侯求了來。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洛,你一定會喜歡的……&rdo;他說到這裡,聲音卻是一啞。。因為,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呼嚕聲!義信君住了嘴,木著臉伸手抬起衛洛的小腦袋。果然,她的小臉上明明眼淚啥地糊成一片,人卻都著小嘴睡得很是香甜。她竟是睡得如此香甜!紅樸樸的小臉上,豐潤的小嘴邊,還隱隱有口水流出。義信君痛苦地閉上了眼。他把好夢正酣的衛洛朝懷中一按,咬牙切齒地說道:&ldo;衛洛,我這兩三年來,都沒有這般情動過!都沒有說過這麼多話過!你居然敢在這個時候給我睡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