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急行了一天後,柳婧看著前方出現在小鎮,啞聲說道:&ldo;行了,應該沒事了,今晚就在這裡落宿吧。&rdo;&ldo;好的大郎。&rdo;小鎮不大,於荊豫邊界,這裡只是一個極普通的地方,柳婧不想驚動他人,壓了壓斗笠,一入鎮中便擇了一個客棧住了下來。當她沐浴更衣,坐在月光下靜靜地發著呆時,吳叔悄然而來。吳叔來到柳婧身後,現在是炎熱時節,晚間這個沒人的時候,柳婧穿得單薄,那雙如玉纖足上的鎖心圈,也在月色下金光燦爛。吳叔看了那鎖心圈一眼後,忍不住小聲問道:&ldo;大郎,你這是何必?&rdo;他不明白柳婧為什麼要跑……她明明知道,就算她跑了,她的家人也在鄧九郎手中,還有,她的足上都被鄧九郎套了鎖心圈,她這樣跑,能跑到nǎ裡去?在吳叔的疑惑中,柳婧緩緩轉頭。月色下,她的雙眼熠熠生輝。明亮的雙眸定定地盯了吳叔一會後,柳婧緩緩站起。她目視著前方,慢慢說道:&ldo;叔,你知道麼?鄧九郎之所以想鎖住我便鎖住我,想威脅我父母便威脅我父母,是因為我無權無勢無財無人,他怎麼對我,都毫無顧及!&rdo;月色下,她慢慢垂下眸來。看著自己在銀色月光中瑩白的纖足,柳婧輕輕說道:&ldo;所以,我要離開他。&rdo;吳叔還是聽不明白,他傻傻地搖了搖頭。過了一會,見柳婧沒有再解釋的意思,他忍不住又問道:&ldo;那大郎,我們這裡往nǎ裡去?&rdo;&ldo;揚州。&rdo;&ldo;回陽河嗎?&rdo;&ldo;不。&rdo;柳婧轉頭看向吳叔,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輕輕一笑,說道:&ldo;鄧九郎不是給了我一盒子的契書嗎?有所謂天授而不取,反受其禍……我現在就是趁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先去把那些財產變賣了,這樣,我以後要做什麼,就有了足夠多的資本了!&rdo;吳叔的臉色卻是一變,他期期誒誒地說道:&ldo;可是,可是今晚大郎的計策,不是令得九郎以為你已生了變故了嗎?你這樣一露面,豈不是告訴他,一切都是你的主意?還有,他那麼有權有勢的人,他的東西也不好收吧?&rdo;面對吳叔的疑問,柳婧卻是微微笑道:&ldo;鄧才郎是個極聰明的人,今晚之事最多隻能瞞過他半個月,他遲早會知道我算計了他……至於那些房產店鋪,我收了他的,也會加倍還與他。&rdo;說到這裡,柳婧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揚州方向,想著那一盒子厚厚的契書所代表的財富,想著那天大地大的逍遙自在……145☆、揚州柳白衣又是一年重陽日。九月的揚州歷陽,菊花如霜,秋風凜冽,一陣寒風席捲而來,便揚起大片大片的樹葉,揮揮灑灑間,令得天地間都添了層暮色。在這麼個大好的晴日,歷陽碼頭上,十幾個浪蕩子正在組織著那些縴夫把貨船拉上岸,密密麻麻擠了一碼頭的貨物,更是有數百個光著上身,汗流浹背的壯漢在搬運著。就在這時,一個少年朝河中瞅了一眼,突然高興地跳了起來,&ldo;頭兒頭兒,快看快看,公子哥的船回來了!&rdo;公子的船回來了?這話一出,碼頭上便是一片沸騰。看到眾浪蕩子都停下了手頭的活計,一個個只會對著船中咧著大板牙傻笑,一個騎著馬的遊俠兒怒道:&ldo;都楞著幹什麼?還不快乾活?&rdo;聽到他的怒吼,那率先叫喚的少年馬上嬉皮笑臉地叫道:&ldo;夏大哥生氣做甚?這不是公子回來了,大夥都樂呵著嗎?&rdo;公子這稱呼一出,碼頭上又是一陣歡喜。自古以來,諸侯之子稱公子,當今之世,敢稱公子的,都是皇子皇孫,可整個揚州荊州蜀州,所以沿長江一道的人都知道,這世間除了那些皇子皇孫外,還有一個&lso;公子&rso;。這位公子無人知道名姓,因其喜穿白衣,世人便叫他&lso;白衣公子。&rso;又因這白衣兩字,本來就含著庶民的意思,所以這白衣公子的稱號被人叫起來後,倒沒有犯得這揚州諸國的真正的龍子龍孫們的忌諱。想這白衣公子,他崛起於長河道,也不過年半之功。可他卻有通天之能,不但這天下間發生的大小諸事都逃不了他的耳目,便是他名下的財富,也是數不勝數,更重要的是,他在官府上也有人。如前陣子,有個鄱陽郡的郡守不知怎麼地看他不順眼,派人來捉拿他,結果人家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最後不但沒有被拿下,還成了那鄱陽郡守的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