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這一席話,說得十分緩慢,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的。鄧母聽到後來,剛要反駁說,&ldo;你姐姐是當朝太后,她怎麼可能會有錯?怎麼可以讓她有錯?&rdo;時,一眼看到痛苦不堪的兒子,便閉上了嘴。自長大後,鄧九郎越變越沉穩,已很少與母親說這麼多話了。現在他一口氣道出自己的想法和痛苦,本想還說些什麼打動母親時,抬頭看到母親眼中的不以為然,那心便猛然一沉…………也許,真是高高在上的日子過慣了,在母親心中,自己這個兒子的痛苦,阿婧的痛苦,根本抵不過讓她們自承有錯帶來的取笑吧?想到這裡,鄧九郎站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依舊不滿著的母親,沉聲說道:&ldo;母親保重。&rdo;說罷,他衣袖一甩,大步走了出去。鄧九郎一走,眾婢僕便一擁而上,一婦人湊近鄧母,小心地提醒道:&ldo;三夫人,九郎臨走時,好象還生氣著。&rdo;&ldo;我也還生氣著!&rdo;鄧母沒好氣地說道:&ldo;他耽於男女之情,還枉想我們退讓!真是荒唐,男女之情算得什麼?我年輕的時候,與他父親不也是恩愛過一年半載的?我們恩愛時,不也是恨不得晚晚纏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的ròu都啖下幾口?可後來呢?後來我懷了孩兒,他有了美妾,那什麼情啊愛的自然而然就淡了。不止是我,這洛陽城的所有權貴,哪個年輕時剛得了美婦,不是這麼沉迷個一年二年的?哼,要我為了擎兒這一時的沉迷去讓太后丟那麼大的臉,這是萬萬做不到!&rdo;鄧母越說越怒,她砰地一聲把手中的盅砸在了地上。騰地一聲站起,鄧母虎著臉說道:&ldo;身為新婦,到了家門連婆母也不來見?行!那就讓她永遠也不要來見我,通知下去,所有人都不要理會她,我倒想看看,這種被孤立的羞ru,她受不受得了!&rdo;命令到這裡,鄧母轉頭問道:&ldo;聽說她沒帶幾個人在身邊?&rdo;&ldo;是的夫人。&rdo;&ldo;那行,知會下去,不管她做什麼事都阻一阻,讓她在這洛陽城事事不順。哼!這婦人敢離間我們母子,我也要讓她事事堵心!&rdo;&ldo;是!&rdo;幾婢剛剛應承了準備退下,一陣腳步聲響,轉眼間,幾個婢婦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們來到鄧母身邊,朝著她盈盈一福後,見到向來性子溫和,從不輕言發怒的鄧母罕見的把怒火流露在外,不由低下頭退到了一側。也不知過了多久,鄧母非常了平靜,她輕聲道:&ldo;說吧,你們前來有什麼事?&rdo;一婢婦上得前去,她朝著鄧母福了福後,低聲說道:&ldo;夫人,剛才外面那場暴雨您可曾見到?&rdo;鄧母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幾個婢婦相視一眼後,還是由那婢婦低聲說了下去,&ldo;是這樣的,夫人,早在下雨之前,九郎那婦人便料到了這場雨,她還藉此與眾小郎打了一個賭……&rdo;鄧母剛剛拿到手中的酒盅慢慢放了上去,她問道:&ldo;早就料到了這場雨?&rdo;&ldo;是!&rdo;鄧母沉默了好一會,片刻後,她警惕地問道:&ldo;既如此,她與誰作了賭,都賭了什麼?&rdo;那婢婦低下頭說道:&ldo;是與陳李王嚴各府的小郎們,小郎們與二十三郎在一起玩耍,出門時遇到了九郎那婦人,便順便嘲諷了幾下,誰知被那婦人三言兩語擠兌得打起賭來。&rdo;鄧母眉心跳了起來,陳李王嚴各府的小郎們?陳李王嚴,那可都是洛陽的大世家,至於另外的小郎,能與二十三郎玩在一起,必然也是各大家族的嫡子或有出息的庶子。當下她連忙問道:&ldo;都是哪些府的小郎?到底打了什麼賭?&rdo;那婢婦說道:&ldo;都是有名世家的兒郎,共一十七個。&rdo;在說出十七這個數字後,那婢婦續道:&ldo;九郎那婦人說,她要是贏了,這些個兒郎,得每人替她做三件事!&rdo;這話一出,鄧母騰地站了起來,而隨著她的動作,那盅再次滾落在地,濺溼了一地!鄧母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她盯著那婢婦,問道:&ldo;當時小郎們真應了這個賭?&rdo;&ldo;是的,真應了。&rdo;鄧母眉心猛然跳了幾下。她慢慢坐下,過了一會,鄧母低聲說道:&ldo;沒有想到這個婦人,不但有點才,還有點運道。&rdo;……在這個極重風骨言諾的時代,那婦人這是得了十七個助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