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聽到這裡,哧地一聲笑了出來,他低沉地笑道:&ldo;是啊,你是暫時還沒有想好。六年婚約,能換來的也就是你這幾天的猶豫罷了。等過了幾天後,那鄧皇后好語幾句,許諾一番,那鄧九郎又摟著你溫存一番,到那時,你的心裡就只有情郎了,哪裡還念得上我這個舊人?&rdo;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顧呈已是咬牙切齒,痛恨非常!幾近猙獰地說到這裡,顧呈深吸了一口氣,他穩著呼吸,徐徐說道:&ldo;柳氏,我現在問你,對於這件事,鄧九郎可有什麼安排?&rdo;他冷笑道:&ldo;你是他的心上之人,又一向沉穩理智,如此大事,他不可能不跟你商量。說吧,他都跟你透露了什麼?&rdo;鄧九郎透露了什麼?柳婧雙眼空茫地看著顧呈,想道:鄧九郎能透露什麼?他不過是從事發開始,就一直在趕著自己離開洛陽罷了!轉眼她又想道:顧呈居然想從她這裡套得訊息!是不是她不說的話,他就會嚴刑拷打了?這事不能想,只要一想,柳婧便說不出的失望,便說不出的傷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傷心,只是覺得,他不應該是這樣,他明明是個端正君子,他明明是個清正儒生,剛剛定下婚約那時,他那麼純良清澈,宛如清泉,他跟在自己身後憨憨地笑,少年時便俊秀過人的臉孔,總是因自己望去而變得紅通通的。他跟自己說過,他想學自己的父親,當一個世之大儒,一生清白無垢,雙袖清風俯仰無愧。揮去腦海中的回憶,眨去眼角的淚水,柳婧聲音沙啞地說道:&ldo;阿呈,我剛才跟你說過,他曾經提醒過我防備你。你想,他都提醒我了,也預料到你可能透過我下手了,又怎麼可能把事關他一族生死的重大計劃透露給我聽?從事發到今天,他見到我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讓我離開洛陽,離開這場紛爭。&rdo;閉著雙眼,柳婧疲憊地說道:&ldo;我所說的,句句是實。阿呈,你應該知道,我在你面前一向無虛。&rdo;☆、共眠說到這裡,柳婧突然感覺到疲憊得無以復加,當下她向被窩裡面縮了縮,背對著顧呈睡了起來。圓月下,柳婧一頭烏髮散在玉枕上,錦被下嬌軀微微起伏,顧呈揹著月光面無表情地站在窗邊,淡淡地望著她。也許是太明白她的想法,她不想說話了,顧呈倒也沒有為難或再追問。一時之間,廂房中變得沉寂。於這種安靜中,柳婧迷迷糊糊似乎真地入睡了,可當她一個激淋睜開雙眼時,又發現自己好象一直清醒著。眨了眨眼,看著因西斜而照到了榻尾的月光,聽著遠處傳來的雞鳴聲,感覺到房中異常的安靜,柳婧想道:他什麼時候走的?還有,也不知這焚柳苑位於洛陽的哪一個地方?越是尋思她就越是清醒,睜大再無睡意的雙眼,柳婧慢慢坐了起來。而隨著她這一坐,隨著她眼睛無意中一瞟,柳婧差點驚叫出聲!卻是視窗旁,那個頎長的身影居然還在!他居然一直在!柳婧嚇了一跳後,瞪大眼看著那個由背對改為斜對著月光,銀輝洩滿全身後,整個人彷彿溶入了黑暗,彷彿與寂寞溶為一體的男人,不由潤了潤唇,帶著睡意的聲音沙啞地問道:&ldo;你,你沒有走?&rdo;黑暗中,負著手的男人慢慢轉過頭來。對上柳婧的眼,他冷冷一笑,然後繼續轉過頭去,再不理會於她。他不回頭。柳婧也就閉上了嘴,她慢慢坐直,小心地轉過頭,就著月光打量著一動不動。彷彿可以這樣站個千年萬年的顧呈一眼後,柳婧收回目光,打量起屋內的佈置起來。就在柳婧睜大著雙眼,怔怔地四下張望,卻努力地讓自己不能怎麼發出聲音時,突然的,一個低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ldo;二郎可在?&rdo;聲音很輕,也有點耳熟,對了。這是一個經常跟在顧呈身邊的僕人的聲音。顧呈回過頭去。他看著房門。吐出的語氣沒有半點溫度,&ldo;什麼事?&rdo;外面卻安靜起來。當下,顧呈廣袖一甩。大步走了出去。隨著吱呀一聲房門再次被關緊,豎起耳朵的柳婧,隱隱聽到那僕人低聲說道:&ldo;鄧九郎毫無異樣……白衣樓也是……&rdo;與這僕人模糊的聲調相比,顧呈的聲音卻清晰得多,只聽他嚴肅地說道:&ldo;鄧九為人最是謹密,他一直派人盯著柳氏,再說這兩日他放心不下,曾屢次親身前往盯著……如今柳氏不見了,他有異動才是正常,沒有異動。那就必須警惕!&rdo;說到這裡,顧呈沉聲下令,&ldo;通知下去,讓所有人加強戒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