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以為自己非常瞭解的故人,原來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面目全非了?一個年約二十歲的婢子看了柳婧一眼後,倒是回答道:&ldo;郎君從來如此。&rdo;柳婧轉過頭去。她怔怔地看著那婢子,重複道:&ldo;從來如此?&rdo;轉眼她無力地一笑,道:&ldo;你可知道我想問什麼?&rdo;這婢子頗顯文雅,聞言她彎了彎唇,回道:&ldo;小姑不過是被郎君剛才的言行給驚住了,才有此一問。&rdo;原來這婢子還真懂。柳婧想了想,輕輕說道:&ldo;你說他從來如此?&rdo;&ldo;是的。&rdo;婢女哧笑道:&ldo;不過是小姑沒有把心神用在我家郎君身上,自是不知道他的性格。&rdo;柳婧沒有理會她的嘲笑,輕聲問道:&ldo;那你說說,他是什麼性格?&rdo;&ldo;我家郎君是什麼性格,婢子不便多言。不過婢子知道,郎君不管對小姑你是什麼想法,他都不會讓你嫁給別人。&rdo;頓了頓,那婢子忍不住說道:&ldo;小姑,婢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rdo;&ldo;你說。&rdo;&ldo;婢子以為,小姑早年便與我家郎君定有婚約,本就應該生死都是他的人,便是他一時不省,也斷斷沒有因此便與他生份,棄他而就別人的道理……這才是一個婦人的本份!婢子經常聽到郎君提起小姑,在他言下,小姑聰慧過人,才智絕倫,風采罕有人及。然後,這修才還需修德,有所謂忠臣不事二主,貞婦不嫁二夫,小姑才學雖高,所作所為,終是差了一點,也就難怪郎君對你著惱了!&rdo;搞了半天,聽到的卻是這麼一番言論,柳婧有點好笑也有點失望。她也懶得理會這婢子,只是垂著眸看著鏡中的自己。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柳婧,這時刻已習慣性的拋卻雜慮,開始尋思對策起來。這一尋思,便是一天。轉眼間,傍晚到了。傍晚時的莊子,漫天霞光從森森樹木中透射過來,散照在大地上,給人一種驚豔的瑰麗。就在柳婧順著林蔭道緩行而行,傾聽著樹林中不時傳來的鳥鳴啾啾時,一陣馬蹄聲傳來。柳婧順聲轉頭。出現在她視野中的,是一輛由四匹雪白的,毫無雜毛的駿馬拉動的黑色馬車。就在柳婧看去時,那馬車也停了下來,顧呈從馬車上優雅地走下,轉頭揮了揮手,讓那馬車遠去後,他回頭向柳婧的方向看來。盯了她半晌,他大步向她走近。不一會,他便出現在柳婧身前。負著雙手,眸光深沉如海地盯了柳婧片刻,顧呈笑著說道:&ldo;聽婢子說,你今天一直沒有進食?原來柳氏不是涼薄之人,這早上聽了我的話,當天就為了鄧九捨得絕食以表忠貞了!&rdo;說到這裡,他見柳婧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向自己,他又走近一步,低下頭看著她的眉眼,他輕輕說道:&ldo;怎麼,都不想跟我說話了?&rdo;聲音雖輕,語調雖溫,卻有一種莫名的戾氣撲面而來!柳婧抬起頭來。抬頭看著顧呈,柳婧低聲說道:&ldo;我不會為了誰而絕食。&rdo;在顧呈露出的嘲諷笑容中,柳婧又道:&ldo;阿呈,是不是鄧氏一派有了什麼動作,你現在處境有點不妙?&rdo;要是別人聽了這話,定然會以為這是柳婧在譏諷於他,在打擊於他。可盯著柳婧的顧呈,這一刻卻看得分明,柳婧說這句話時,沒有譏諷,她只是在說出她自己的判斷,聲音中還隱隱替他而不安著。真可笑,她居然還能為他處境不妙而不安!顧呈終於把視線從柳婧的臉上移開。他負著手走出幾步後,側過頭看著那漫天的霞光。他臉色很白,五官又俊,那金色的霞光鋪灑在他的眉眼中,令得他整個人都如染上一道金光,彷彿陳列在道觀中的神像,那麼遙遠,還有亙古的寂寞!這般靜靜地站了許久後,顧呈慢慢開口了,他不帶笑意地扯了扯唇角,聲音低沉而悠揚,&ldo;阿婧對那鄧九,倒是信心十足?&rdo;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這般質問。柳婧說道:&ldo;我不是相信他。&rdo;她眸光如水般凝視著他,低低地說道:&ldo;我是知道你……今當著他們那般壞我名節,絕我後路,後來又說要我一道赴死。所以我才有這種感覺。&rdo;說到這裡,柳婧蹙起了眉頭。她一邊慢慢踱著步,一邊輕聲說道:&ldo;阿呈,把你的情況告訴給我吧,也許我能幫你謀一條退身之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