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突然覺得有點冷,她握著車轅的手無法自抑地顫抖起來,顫抖中,她沙啞著聲音,艱澀地說道:&ldo;九郎,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rdo;繁星下,鄧九郎眸如夜空地盯著她。直過了良久,他才薄唇微動,剛要說什麼,那唇卻又閉上。看著他轉過頭去,柳婧哽了聲,她喃喃說道:&ldo;九郎,你剛才說了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我不太相信……&rdo;是的,她不太相信。她曾經無數次對他說,要他放手,她曾經好幾次設計離開他,她曾經厭惡過他的錮制,她曾經想過自由的飛翔……可這所有的所有,究其根底,是她對他求而不得退而不能後的反應。她想過離開他,可那所有想象的前提是,她清楚地明白,他不會放手!所以,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當真正聽到他要娶妻,他對她放手的訊息,一種鋪天蓋地的驚慌,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和徹骨的冰冷,便籠罩了她。這世間的情總是這樣,很多人很多事,你明明設想過無數次放手,可那一天真正來臨時,你卻只感覺到天地變得空蕩,此生樂趣就此終結的痛苦和空茫。即使設想過一萬次,可那一刻真正到來,帶給你的還是滅頂之痛!黑暗中,柳婧呆呆地看著鄧九郎,星光下,她烏漆漆的雙眼,不知什麼起,已淚水串珠,不停地滾落下面頰。……說實在的,這一幕,雖是在鄧九郎意料當中,卻完全出乎乾三地五等人的意料之外,他們錯愕地看著無聲的哭得不成樣,卻還要緊緊扣著車轅,等著鄧九郎重複那一句話的柳婧,突然發現,原來這個小姑也不是真正絕情至斯,原來她也對自家郎君上了心。不知不覺中,地五對她的惡感倒是消了大半。鄧九郎雙手緊緊扣著幾沿,一雙深黑的眼定定地凝視著柳婧一會後,他啞著嗓子低低地說道:&ldo;阿婧……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這一生,只對你一人動過心?&rdo;柳婧任由淚水無聲的流過面頰,她哽聲回道:&ldo;你說過……&rdo;是的,他說過。只是那一天,在他說過這話之後,她的選擇是馬上入宮,以與顧呈有婚約之名,逼得鄧皇后退讓。鄧九郎定定地看著流著淚的她,沙啞的,緩慢地說道:&ldo;阿婧,我要娶妻了……過兩天,我姐姐就會宣佈我定了婚約一事。&rdo;在柳婧臉色刷地蒼白如雪中,他嘶啞地輕喚道:&ldo;阿婧,我,我……&rdo;&lso;我&rso;了兩聲,他猛然轉過頭去,瞪大眼看著黑暗的遠方,鄧九郎突然疾聲命令道:&ldo;走‐‐&rdo;&ldo;是!&rdo;馭夫馬鞭一甩,在馬兒的長嘶聲中,馬車一拖而過,柳婧鬆手不及,給拖得帶出了幾步,當她下意識地鬆開手穩住身形時,卻只是看到鄧九郎那輛匆匆奔遠的馬車!他走了!他棄了她了!他要另娶她人了!突然的,柳婧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倒在地。這時,早在後面盯著的霍焉等人急急圍了上來,看到臉如死灰,淚流不止的柳婧,霍焉慢慢蹲下,他單膝跪在她面前,低聲問道:&ldo;公子,出了什麼事?&rdo;柳婧沒有回答,她只是慢慢低下頭,慢慢地用雙手捂著臉,慢慢的任由淚水從指間劃落,於寒冷的夜風中,她這樣癱倒在地不知多久後,柳婧才發出聲音來,&ldo;扶我起來。&rdo;她的聲音,真是啞到了極點。&ldo;好。&rdo;霍焉應了一聲,他細心地扶起柳婧,讓手足無力的她靠著自己後,扶著她一步一步朝著白衣樓挪去。不過幾百步的白衣樓,因為柳婧軟手軟腳,直是走了近小半個時辰。當進入大堂,看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得空空如也,再無一個銀甲衛身影的大堂時,柳婧突然止了步。她輕輕地推開了霍焉地扶持。她慢慢的,挺直腰背的,孤零零地站在大堂中。不知站了多久,就在四周連呼吸聲也清楚可聞時,霍焉刑秀等人聽到柳婧那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低低地傳來,&ldo;去調查一下,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鄧府,皇宮是不是有了變故!&rdo;&ldo;公子,張景聽到了一點風聲,已經去調查了,應該就快回來了。&rdo;&ldo;……恩。&rdo;柳婧的聲音剛剛落下,只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間,張景出現在大堂中,看到柳婧在等著他,他手一揮示意眾人關上大門,閒雜人等通通退下後,張景走到她背後,雙手一拱,聲音因激動而有點顫抖地說道:&ldo;公子,出大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