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跑來,開船的兩個浪蕩子,以及給兩個浪蕩子護駕的四個柳府壯僕都連忙迎了上來。柳婧跳下馬背,一邊急步朝著貨船走去,一邊低聲道:&ldo;別多說話,免得引起他人關注。&rdo;話音一落,正有點亢奮的眾人馬上安靜下來。貨船上的空間被貨物裝的滿滿的,安置了二十幾人後,所有的馬匹只能放在甲板上了。隨著柳婧一聲命令,貨船開動,乘著月色,朝著茫茫的河道疾馳而去。坐在船上,眾人回頭看著火光沖天的歷陽碼頭,一個個長吁了一口氣,都放鬆起來。柳婧也放鬆了,她無力地軟倒在艙房中,一副連眼睛也睜不開的樣子,啞聲說道:&ldo;我休息一會,有事馬上叫我。&rdo;&ldo;是,大郎君。&rdo;魯叔乾脆地應了一聲後,恭敬地看著自家姑子,歡喜地想道:姑子可真是聰明,截了這麼多鹽。這一下,柳府的危機算是解決了。柳婧這一休息,便是睡得天昏地暗,當她醒來時,外面太陽光灼灼地照進艙房,甲板上不時傳來一陣笑語聲。竟是天亮了。柳婧連忙站起,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渾身油膩膩,臉上像抹了幾寸的汙垢,髒成這樣,真不知自己昨晚怎麼睡得著的。端了一盆清水,柳婧細細地洗了一把臉,再把身上抹了抹,然後再重新把臉塗黑後,又換了一襲袍子,才緩步走出艙房。甲板上很是熱鬧,二十幾個浪蕩子正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而在不遠處,則栓了十幾匹馬,那些馬打的打響鼻,嘶叫的嘶叫,使得這小小的空間,如同鬧市一樣。看到柳婧走來,那叫木季的浪蕩子大步迎了上來。他朝著柳婧咧嘴笑道:&ldo;小郎君,大夥正在說呢,咱這船裡裝的都是什麼貨啊?這麼沉的?&rdo;木季這話一出,好一些浪蕩子都回頭看向柳婧,一臉好奇地等著她回答。要知道,自從把這船劫了回來後,柳府的四個壯僕,便眼也不眨一下地守著底艙,他們是連見也不許見一眼,眼下一個個心裡都好奇著呢。對上眾人的目光,柳婧微微一笑,道:&ldo;不管是什麼貨物,諸君這次是助了柳某一臂了,等事成後,一定會有重謝。&rdo;卻是不願意直面回答的樣子。眾浪蕩子見狀,也就不追問了,一個個重又聚在一起說笑起來。轉眼,又是一天一夜過去了。柳婧起了一個大早,她看著東方剛剛浮起的朝霞,望著那茫茫的波濤深處,暗暗想道:再走一天,只要再走一天應該就安全了,那些人應該就追不上了……就在她望著東方出神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魯叔來到她身後,壓低聲音,有點慌亂地說道:&ldo;大郎,昨天晚上有人潛入貨艙了。&rdo;什麼?柳婧迅速地回過頭來看向他。魯叔一臉不安,他啞聲說道:&ldo;昨晚丑時後半刻,我守著守著,不知怎地就睡著了,後來一睜開眼,見到強子他們都還在睡。便嚇出了一身冷汗。我連忙起身,一看才發現,門口處的記號有被人移動的痕跡。&rdo;魯叔說到這裡,急而沙啞地說道:&ldo;大郎,你看這事?&rdo;柳婧抬頭,她對上魯叔冒著血絲的雙眼,看著他疲憊的神情,斥喝的話哪裡說得出口?這一行,她就帶了六個家僕,底艙那麼多貨,就靠這六人日夜守著,那也確實是累著他們了。只是話說回來,當時她讓家僕們守著貨艙時,便是求他們這般堅守三晚,她只需要他們堅守三晚啊!哪知道,這才二個晚上,他們就出錯了……壓住紛亂的思緒,柳婧抿著唇低聲說道:&ldo;別急,別急,讓我想想,讓我想想……&rdo;她手摩挲著船舷,咬牙想道:現在的情況是,這些浪蕩子中,有人昨晚潛入了貨艙,知道里面裝載的都是鹽……這麼一船鹽,折成金,少說也有二千兩。有所謂財帛動人心,只怕那潛入之人已然起了壞心。她又看了一眼魯叔,繼續想道:我的人只有六個,可謂防得住君子堵不了小人。眼下僱來的浪蕩子中,已經出現了小人,就必須改變方式了。想到這裡,柳婧一咬牙,她轉過頭看向一臉焦慮的魯叔說道:&ldo;叔,你去叫來所有人,便說,我有話跟他們說。&rdo;&ldo;大郎你這是?&rdo;魯叔才問出口,便見柳婧抿著的唇色發白。他心下一酸澀,不由想道自家二姑子雖然聰明,可她畢竟只是個姑子,是養在深閨的弱質女流,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要不是這次出了這麼大事,自家姑子可能還得成天抱著一本《女誡》,隔二岔三便默寫一道交給柳母審閱。這樣的小姑子,自己不能給她解憂,還因一時貪睡給她添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