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遠本來就被嚇得夠嗆了,這會兒更是觸電了一樣的向後退,頭皮都炸了起來,緊接著,他有感覺到了一股讓人心驚膽戰的寒氣,慢慢的向他靠近。就在李滄遠幾乎要崩潰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個並不陌生的、異常冷靜的聲音:“別開燈。”李滄遠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聽不懂那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就看到另一個模糊的影子站了起來,向著那個旅人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那旅人的肩膀。李滄遠聞到了一股讓人心驚的腐肉味兒,隨後,他看到那個旅人一跳一跳的走遠了。李滄遠的心跳慢慢的恢復,用手摸了摸額頭,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是閻離辰。李滄遠猛的哆嗦了一下,後脊背僵硬,狠狠地喘了口氣,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能任由閻離辰這樣的動作?那怎麼可能。李滄遠手腕用力,血管都隱隱的從太陽穴周圍突了出來,腳下也開始掙扎,硬是頂著閻離辰的膝蓋,把他抬了起來,隨後也不管閻離辰的動作有多麼危險,連爬帶滾的從床上爬了下來。李滄遠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往哪裡走,猛的意識到自己沒穿鞋,而且腳下一片潮溼。是剛才那個‘旅人’留下的水跡。李滄遠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他覺得腳底一陣涼氣,很像是不乾淨的河底的水草,一條一條的掙扎著要纏繞到他的腿上。背後那種讓人喉嚨發顫的涼氣,腳下潮溼的水汽。李滄遠的後頸僵硬,像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走了過來。猛的回過頭,就看見那‘人’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後,無聲無息,像是一座雕像,一座精美絕倫、鬼斧神刀的雕像。那人的衣服,從相見那天就沒有變過。李滄遠並不陌生,那種豔紅色的喜服,腰身繡著金色的花紋,七層,一層一層的疊在閻離辰的身上,襯的那鬼有了一點點的人氣,卻更加給李滄遠一種種驚悚的感覺。再向上,看他黑髮凌飛,一雙細眉宛若彎月直逼鬢髮,慘白的唇沒有一絲血色,精緻的面容,一如那鬼精緻的手指。那鬼的手輕鬆的半垂下來,尖銳的指甲蜷縮在袖口裡,似匍匐的野獸,安靜、兇狠、暴戾。閻離辰故作輕鬆的眯起眼睛,語氣間還有微微的笑意,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李滄遠的手有點抖,僵硬成拳,保持著攻擊的動作,聲音有點嘶啞:“你說呢?你這個……”李滄遠想,當初他看到閻離辰前世的‘愛人’是個男人的時候,就應該有警覺的意識的。李滄遠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變態。”閻離辰的眉端微皺,嘴角竟然還有上揚的趨勢,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戾氣,隱隱的有危險的徵兆。閻離辰向下看了看李滄遠的腳,突然一愣,也不再那樣危險的笑,而是真的愣住了,強裝鎮定,開口道:“你過來。”李滄遠哪裡能聽他的話,反譏道:“那可不行,我怕我過去就和你打起來了。火車裡打擾別人的睡眠,這樣真是太沒有教養了,別人看不到你,看我和一團‘空氣’大吼大叫,估計還把我當成神經病了。更糟糕的是如果惹怒了你,你現在就要了我的命,怎麼辦?”說完冷笑一聲,“我還真就願意你現在就要了我的命,總好比你鬼鬼祟祟的做不三不四的事情。”閻離辰的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是在忍著怒意,聲音提高了一點:“我再說一遍,你過來。”李滄遠整理好衣服,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看到閻離辰頓了頓,說:“你不用過來了。”李滄遠被閻離辰的善變弄得有些雲山霧罩,心想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怎麼會讓你遇到這種好事。就看閻離辰很是輕鬆的笑了笑,說:“李滄遠,你轉過頭看一看啊。”李滄遠立刻感覺肩膀一陣溼意。☆、食慾。。李滄遠卻不敢轉頭了。那種涼到心裡的潮溼感,讓他聯想到了冷水,是有什麼水滴到了他的肩膀上了。他抬頭僵硬的看著閻離辰,發現那鬼的表情很輕鬆,帶著隔岸觀火的意味。“我身後有什麼東西?”“你想知道嗎?”“……”李滄遠很害怕。火車這麼久都沒有繼續發動的傾向,沒有一點機械的聲音,仔細聽聽,四周剛才覺得吵的旅人睡覺時發出的呼嚕聲都沒有了。但是他畢竟是男人,不會害怕到沒有了理智。李滄遠頓了頓,又深吸了口氣,沉下心回過頭一看,還沒看到什麼,立刻聞到了那種讓人想吐的味道,冰冷,卻並不像閻離辰那樣,那種淡淡的香灰的味道。實在要形容,李滄遠覺得自己聞到了被浸泡了很久、溺死了的死屍的味道。李滄遠抬起頭,看到一顆腐爛混濁的眼球,並不在眼眶裡,而是垂直的懸在李滄遠的頭頂上方。那眼球的周圍都開始腐爛,水汪汪的,很像是生了病的老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