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幾乎恨得要咬碎了一口牙, 是不是真的是她爹殺了她的兄長, 所以當四姨太提到八少爺長得像大少爺的時候,並且還模稜兩可說是回來復仇,阮富立刻亂了心神, 暴虐橫生?她的身體被兩個婆子牢牢地抓住,就算再哭再喊, 阮富也是置若罔聞, 他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別的地方, 全心全意地打八少爺。“我是你爹, 你從小就不學好,還敢拿著刀砍人,你以後是真的要當殺人犯還是如何?今兒殺個蠢女人,明日是不是就殺到我頭上了?”阮富怒瞪著眼前涕淚橫流的小男娃。八少爺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阮富一直很清楚,只不過因為沒有長輩正確地領導,就把性子驕縱的無法無天。他曾經想養一個廢物也好,可是後來阮綿綿插手了,他就把這個兒子交給了會帶孩子的三姨太。如今這個孩子還帶著小奶音,但是卻被他綁在柱子上,邊哭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怒瞪著他。他知道這孩子在恨他,這雙眼睛讓他感到恐懼。“不許這麼看我,老子是你爹,是你的天是你的地。你就得無條件地服從,打死你!”阮富手上一哆嗦,抽人的力氣更大,把八少爺的衣服直接抽破了一道口子。“老爺,老爺,別打了!”春杏驚慌失措的喊聲從外面傳來。阮綿綿知道從阮富綁人開始,春杏這丫頭就悄悄出去請救兵了,但是她緊皺的眉頭卻沒有鬆開。這個家裡無論請來了誰,恐怕都難以平息阮富現在的怒火,春杏最能請來的就是三姨太了,可是三姨太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跟她一樣被兩個婆子攔住。阮富被她這麼一嗓子嚎的,抽人的動作還當真頓了頓,不過根本沒理會。這個家裡,除非把自己鎖死在佛堂裡的兩個女人出來勸他,八少爺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就算他要把他活活抽死,也沒人能攔得住。“顧爺!”阮德驚叫了一聲。誰能想到春杏那丫頭竟然把貴客給請了過來,要知道財神爺可是誰也不見的,現在卻主動來了後院,而且還是在明知道阮富打孩子的時候來了,分明就是來當救兵的。阮富聽到他喊,這鞭子立刻就落不下去了,一轉身果然瞧見顧瑾言的身影,他這次沒坐軟轎,而是單純地靠著自己兩條腿走來的。“小兒頑劣,讓顧老弟見笑了。”阮富挑挑眉,猶豫片刻,還是把鞭子扔給了一旁站著的小廝,終究是不再打八少爺了。顧瑾言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眼神在柱子上綁著的八少爺身上溜了一圈,便若無其事地收回來,彷彿只是好奇。“打擾阮兄管教孩子了,我忽然想起來有急事與阮兄相商,正好看見六小姐身邊這丫頭出來,就讓她帶我來。不知阮兄有沒有時間?”阮富一聽他有急事,又想起財神爺最近差不多把整個上海灘都逛遍了,應該是想到該做什麼生意了,立刻點頭。“走走走,我那裡正好得了一罐子好茶,想請顧老弟嘗一嘗。”他邊說邊疾步走向顧瑾言,兩人當場就要離開。阮綿綿心頭一急,立刻喊了一句:“爹。”她知道阮富方才那般生氣,沒有他的吩咐,小八別想被放下來,一直被綁在柱子上,身上還有鞭傷,不及時救治的話,只怕會留下病根。“阮兄給我個面子吧,放了小少爺罷了。我兒時也調皮得很,經常惹我爹生氣,我爹也拿起鞭子追著我抽,不過父子沒有隔夜仇。你再大的火氣,也得讓小少爺養好身子,下次他再惹事兒了,你才好繼續抽,否則要是這回壞了身體,下回就沒得抽了。”顧瑾言主動開口勸說,他邊說還邊扯起嘴唇輕笑,顯然是想起自己兒時的事情。阮富揮揮手,對著他露出一個疲憊的神色,頗為無奈地道:“顧老弟說得是,不過小兒性子頑劣愚笨,與你可不能比。你是百年難遇的商業奇才啊,老哥我可正等著你在上海灘做出一番大事業,到時候也好拉上我一起發財呢……”二人邊說邊走遠了,春杏立刻擠開那兩個婆子,湊到了阮綿綿的身邊。阮綿綿看著旁邊的人把八少爺鬆綁了,整個人才放鬆下來,兩條腿軟得跟麵條似的,她很顯然是被嚇到了。幸好春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低聲安撫道:“小姐,你別傷心,已經去請大夫了。”阮綿綿聽到“請大夫”,心裡又緊了幾分,就怕阮富不讓請大夫,就這麼讓八少爺給病著。這裡離阮綿綿的房間最近,八少爺就被挪到了她的床上躺著,幸好大夫及時趕到,否則六小姐肯定又要愁上了。“小娃皮嫩,難免要吃些苦頭。還有他這手指恐怕被抽傷了,得休養一段時間。傷筋動骨一百天,吃飯穿衣都得讓人盯著,不要讓他碰到右手。”大夫邊看邊嘆息,八少爺一看就是家裡養的十分精貴的小少爺,細皮嫩肉的,卻被抽成了這樣,必定是當家家主暴怒後的結果。這裡頭涉及到的陰私,就不是他這個大夫該問的,只不過看到小男娃躺在床上,可憐巴巴的模樣當真是惹人愛憐,眼睛裡都裝滿了恐慌的神色。阮綿綿一聽說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