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以為他為了穆初桐鬧得滿城風雨,甚至搬離本宅,事實上,他只是想鬧許久了、也想搬許久了,穆初桐不過是一個幌子。更何況,他在父親面前對穆初桐越表現痴心,父親就越是暴跳如雷、風度盡失,這讓在父親權威下壓抑多年的顧曉山痛快淋漓。父親最後使出沒有風度的手段,用錢打發了穆初桐離開,得意洋洋地告訴顧曉山:「你喜歡的人也不過如此!」顧曉山心裡一點也不難過,甚至還覺得挺輕鬆的。他已經搬走了,也開始自立,穆初桐還存在的話恐怕是一個困擾。他心裡隱約覺得,穆初桐是知道自己不被愛的,所以才幹脆拿錢走人,免得以後不好收場,人財兩空。而顧曉山亦不曾將這段「戀情」放在心上,他一直覺得自己心無掛礙的,直到察覺到韌子突如其來的情意。有人莫名其妙地對他釋放愛的訊號,這對於顧曉山來說其實並非新鮮事。他知道自己的吸引力,別說他這個皮囊,就算他長得醜如豬,也一樣不會缺乏追求者。他對於這種事已經很習慣了,再熱烈的愛都不太會動搖他。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走出了陰影。當韌子追求他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大錯特錯。陰雲一直伴隨著他,甚至已經成為了他的影子,所以他才不曾察覺。韌子的愛讓他很恐懼,所以他選擇逃避,冷處理了韌子,接受父親介紹相親,心裡暗暗期望韌子能夠知難而退,那他們還能做好朋友。他是無論如何不想失去韌子這個朋友的。然而,當韌子在c國的時候成了叔敬儀的獵物時,他才驀然發現,他自己不但不想失去韌子這個朋友,更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韌子的愛。他對韌子的感情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超越了安全線。可是,他對真正的感情還是很陌生的。他不願意在這一曲雙人舞中露出了生澀的舞步,唯恐落了下乘,便用狡猾的方法去掩飾自己的不安,用慣用的伎倆去保持自己的遊刃有餘,使自己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不出一點岔子,當一個完美情人。可就是這兒出了問題。他不是一個完美情人,他偽裝不了這麼許久。當面具掉下的時候,舞曲停止,一切打回原形,他可以轉身逃跑,避免讓舞伴看見自己的醜陋——又或者,他可以不這麼做。韌子將電話關機,因為他懼怕顧曉山的來電——他知道與顧曉山通話一定會動搖他的決心。他懷疑顧曉山是不是有什麼魔力,只要隨便說點什麼,就能叫他滿腦子漿糊,失去辨別能力。簡直像是海妖唱歌。在智宣的勸慰下,韌子稍微好了些,又聽進去了智宣的勸導。情緒平伏些許之後,他就把手機開機了。根據手機簡訊的提示,顧曉山確實嘗試給他打了好多回電話。事實上,顧曉山打了幾通,發現韌子關機了之後,就知道自己再打過去也會被拒接。可他還是打了許多通,做了些無用功。韌子心裡挺難過的,又忍不住猜想,如果電話打通了,小山哥會跟我說什麼?這海妖會跟我唱什麼?可他是不知道了,手機又傳來一條簡訊,是個陌生號碼,但顯然是來自顧曉山的。他估計懷疑自己被遮蔽拉黑了,所以換了個號碼給他發了簡訊,只有三句話:「我是顧曉山,不同意分手。別的事情回來再說。我愛你。」韌子看見,心神大亂:糟了糟了,海妖又唱歌了!他竟然因為這麼一封簡短的資訊,心裡的灰又點燃起來,甚至居然還放起了噼裡啪啦的鞭炮!但他又不清楚,對於顧曉山而言,將「愛」字說出口是多麼費力的一件事。 鬱韞韌一時喜一時悲的,一時笑眯眯,一時很傷感,鬱老爺子看了懷疑他瘋了。智宣說,他只是發了花痴,正常現象,等過兩年老夫老夫了就好了。顧曉山在那兒料理山火遺留的問題,責無旁貸,而穆初桐卻沒有必要留在那兒。他作為「合作伙伴」去那兒都是藉口,是顧老爺訂了機票和酒店房間,硬塞他過去的。他現在既然與顧曉山達成了共識,便又坐第二天最早的班機回國,受顧曉山所託看住鬱韞韌。穆初桐倒沒有多少責任心要看住鬱韞韌,他又覺得,鬱韞韌那麼大個人了,還要誰看住?顧曉山真的愛給自己找麻煩。但他還是要聯絡鬱韞韌的,因為之前鬱韞韌談的合作事情。那可都是錢啊!錢啊!一提到錢,穆初桐就拼勁十足。他按照約定,提前打電話聯絡了韌子,確認會面的具體時間地點。韌子聽見穆初桐的聲音就心亂如麻,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的決定,可他沉下心來一想,認為答應了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好,更何況,他也想多瞭解這個「情敵」。韌子和穆初桐沒有在鬱氏見面,而是在一家氣氛比較輕鬆的咖啡館會面。穆初桐來得比較早,東西都準備很妥當,甚至把頭髮梳得蒼蠅站著都打滑,足見對會面的重視。韌子也是準時到達,穆初桐對此是有些意外的,他還以為韌子會擺譜故意遲到。韌子雖然沒有故意遲到,但也挺心不在焉的。穆初桐一邊說著專案的事情,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