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很好,除了幼稚天真了一點兒,和誰的關係都太好了一些,哪裡都很好。如果真的能喜歡小白,她甚至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笑死我了,我爸平時不來管我,還想管我這個?讓我別喜歡小白是因為你自己沒辦法喜歡了嗎?你現在都不敢見她吧?跟著我爸做那種勾當,破壞我的家庭,害死我媽,現在登堂入室,你滿意了?”蘇顏在外面總是一副冷靜高傲的模樣,在白書一這幾個朋友面前偶爾顯出幾分小女生的性情,但在陶婉這裡她永遠是激烈和惡毒的。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傷害到對方,無論做什麼都沒辦法動搖她的面容,她的一切努力看起來都可笑和悲哀,這叫她越來越喜歡在底線邊緣試探。她珍惜白書一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把她帶到了稍稍正常一些的生活當中去。陶婉果然不為所動,只平靜地道:“我和你爸爸不是那種關係,但我確實沒做什麼好事,所以不怪你會誤會。但說起腌臢事,你是他女兒,花著他的錢,沒好到哪裡去吧?”這是蘇顏無論如何都無法反駁的事,只氣得飯都吃不下了。“而且,”陶婉突然放慢了語速,這叫她的聲音聽起來溫柔而讓人信服,沒有一點兒平日裡的輕佻,“你以為我能忍受你的爛脾氣是因為你爸給我開工資嗎?你真的相信是我氣死了你媽媽嗎?你媽媽幫過我,所以我才照顧你,否則……誰搭理你這個死倔的小丫頭。”只是她說的話和溫柔一點兒都不搭邊,蘇顏筷子一扔,不吃了,一邊回房一邊煩躁地道:“我自己叫外賣,誰要吃你這個死戀·童·癖做的飯,誰要你照顧。”陶婉並不阻止她,無所謂地道:“隨你咯,不過戀·童·癖這頂大帽子我可吃不起,小白小時候和我一起洗澡怎麼就是我戀·童了?你自己喜歡小白,思想不純潔就把大家都想得不純潔了,你很色哦。”蘇顏覺得自己要被陶婉折磨瘋了,實在是難以置信會有這樣的大人。她走回房間,氣不過又趿著鞋出來,語無倫次地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告訴小白?讓她看看自己心心念念想著的婉姐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你是什麼樣人的女兒嗎?”蘇顏徹底語塞。她從來就不是陶婉的對手,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陶婉見她洩氣,語氣又恢復了輕佻,“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過來吃飯。叫外賣還要等呢,而且不健康。你爸要是知道,非得扣我工資不可。”就是這樣,你永遠沒辦法知道這個女人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不知道她有幾個面目,不知道她骨子裡有幾分可信。蘇顏覺得有些心累,這時候又不禁羨慕起白書一的天真與勇敢。她覺得自己確實喜歡小白,可真要說起來,她更想成為小白。她的生活只有一團糟,甚至無暇為戀愛煩惱。最後的最後,她還是坐回了餐桌旁,用一場沉默的進餐結束了這已經稱得上是日常的爭吵。似乎也算不上爭吵,畢竟只有她一個人在生氣而已。“小白,你吃不下嗎?”白書一吃了一個多小時的飯,到現在還沒吃完。花染剛開始因為自己的心慌意亂沒有注意到,後來才發現對方時不時盯著自己發呆。她被看得緊張,又不敢對上目光,兩人和捉迷藏似的,偷偷看來看去。白書一不是吃不下,她只是看花染看著看著就忘記了。過去不是沒有這樣的時候,只是她從來不會多想,一直由著性子來,沒想到造成了人家的困擾。她現在不敢太親暱,只得自己忍著心裡的螞蟻爬。而且比起以前那種癢癢,現在的癢癢更難受。“我不想吃了……”一想到花染不喜歡自己,白書一又有點難受。她理智上想得明白,感情上卻不大受控制。染姐姐為什麼不喜歡她呢?因為她是女孩子嗎?還是說她哪裡不夠好?花染見她似乎沒什麼精神,擔憂地道:“是沒胃口嗎?有沒有哪裡難受?還是飯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麼我再給你做好不好?”運動了一早上,中午就吃這一點兒,那怎麼行呢?“沒有沒有,很合我胃口,我、我太熱了……”八月的天氣確實炎熱,街道上都沒什麼人走動。但店裡空調開得很低,再怎麼也不該熱的。“你是不是生病了?有發燒嗎?”“沒有沒有,不熱了,我吃得下。”白書一見花染這樣擔心自己,不敢矯情了,趕緊悶頭扒飯。“小白,你吃慢點。”花染看得心驚膽戰,不知道她突然怎麼又那麼著急。白書一嗯嗯啊啊地應著,風捲殘雲般把午餐解決完。“慢慢吃沒事的,那麼著急。”花染等她吃完開始收拾碗筷,一邊收拾一邊忍不住嘮叨道,“細嚼慢嚥對身體才好。”白書一見她要拿自己的碗,想拿起來給她,結果兩人手碰到一塊兒,雙雙嚇了一跳,碗也應聲而碎。白書一真是恨死自己的沒用了,明明不想讓染姐姐煩惱,卻還胡思亂想給她瞎添亂。她一邊蹲下身想要收拾碎片,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拿穩,我來弄乾淨。”“小白你別動,我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