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染微微顫抖著,耳中嗡嗡作響,彷彿連自己說出口的話語都聽不見,“還、還十四萬多……”“這次回去被人催債了嗎?”“不、不是的白姨,借我錢的都是好人……只是他們自己也困難,所以……”白文雪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思考了一會兒才對花染道:“小染,我之前說過本來是想和你說今後的打算,是吧?”花染這時心中已經七上八下。白文雪和她說了那麼多,叫她心中也稍微生出了幾分渴望。她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很卑劣,可困境中遇到救命稻草很難叫人不心生期待。她點點頭,等待白文雪接下去的話。“你現在在我的藥店工作,如果不討厭的話,我覺得你可以試著走走這條路。我知道今年下半年會有一個成人教育的藥理班開課,你到時候報名學習兩年,等拿到也畢業證後可以考慮考執業藥師。現在開藥店需要兩名駐店的執業藥師,光光證放在店裡一年也有幾萬了。”花染喜歡在藥店的工作和生活,或許和她爺爺有關,也或許和白文雪白書一有關。但她確實喜歡這裡,喜歡和白家母女一起。“你願意試試走這條路嗎?”“我、我願意的白姨,我想要試試,不,我會努力去做的。”聽起來那麼光明,又那麼叫人溫暖。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一直在這裡做下去。“白姨可以先幫你把錢還清,你在這裡工作,還款就從你工資裡面扣,怎麼樣?”十五萬對白文雪來說確實只是舉手之勞,可她願意幫花染並非是因為這對自己來說是一件簡單的事,而是因為花染是個值得幫助的人。白文雪曾經幫助過不少人,有結下情誼獲得回報的,也有音訊全無不再聯絡的,甚至還有故意欺騙她的。她越來越謹慎,卻也不想因此對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視若無睹。“白、白姨……”花染確實這樣想過,確實這樣希望過,卻也切實地明白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無恥。她沒想到,提出這件事的人竟然會是白文雪。“怎麼樣?我算了一下,五年甚至更短時間就能還完,到時候你要是有了別的想法,白姨也不會阻止……哎呀怎麼哭了,別哭別哭。”“白姨……”花染從未忘記過哭泣的苦澀,因為悲傷、因為痛苦、因為難過的眼淚是她這輩子嘗過最酸澀的滋味。也正因此,她總是逼迫著自己忍住淚水,忍住湧上心口的痛楚,忍住侵蝕眼眶的酸意。哭一次的話會苦很久,而現實不會有任何改變。可她的心已經不再麻木,感覺似乎也重新鮮活了起來。原來流淚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可怕,白文雪幫她擦眼淚的輕柔動作,輕聲哄慰的柔軟語調都那麼叫人溫暖。像夢裡一樣,淚水也是甜蜜的滋味。花染泣不成聲,顫抖的身體從沙發上滑落下來,下一秒就要跪到白文雪面前。白文雪趕緊攬住她,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道:“傻孩子,你這是做什麼?白姨受不起,快起來快起來。”她的爺爺曾經說過,遇事只能靠給人下跪來解決是最無能和卑鄙的做法。所以曾經不論如何借不到錢,她都沒有向別人下過跪。可是,她的爺爺也說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別人的恩情應該銘記在心。她跪過村長爺爺,跪過花婆婆,如今也願意跪白文雪。她不知道自己未來有沒有辦法償還這些主動幫助自己的人的恩情,下跪並非是為了抵消而是為了銘記。“白姨,謝謝您,我真的……不知道……”白文雪笑道:“好啦好啦,不哭了。你這樣白姨也很難辦啊,如果你沒意見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到時候白姨要和你一起走一趟,你老家是在哪裡來著?”“t、t縣……”花染激動過後也知道這會讓白文雪為難,一邊不好意思地抹眼淚,一邊哽咽著道,“可、可是白姨……我不知道要怎麼才、才能回報你……”白文雪好笑地道:“說什麼回報不回報的,你能在我這裡工作就是對白姨最大的幫助了。借錢給你又不是送錢給你,我們要重新籤合同的。要是真想感謝白姨你就好好做,讓白姨知道沒有看錯人。”不是的,根本不是這樣。花染很明白這一點。她最怕自己會把他人的幫助當做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也怕自己會去依賴別人,麻煩別人。可生活就是如此,這兩年如果沒有他人的幫助,她或許早就活不下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心懷感激,永記恩情,在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回報他們。白文雪說完話不再多留,讓花染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白書一早已坐立難安,一見媽媽下來,連忙問道:“怎麼樣啊媽媽?”白文雪想想花染,再看看自己女兒,突然覺得她還是挺幸福的。她簡單說了一下花染的情況,白書一聽得心疼不已,“染姐姐太辛苦了,沒想到是這樣。”“唉,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白書一知道媽媽決定幫助花染自然是支援無比,抱著她的手道:“媽媽你真是活菩薩,願意幫染姐姐,那到時候我也一起去好不好?”白文雪知道她那點小心思,點點她的額頭,“我是活菩薩,你就是散財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