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染姐姐?”白書一揉了揉眼睛,似乎已經困極,一邊蠕動著身體往旁邊靠一邊口齒不清地道,“你好了嗎?”“嗯,你困了嗎?”花染小心地鑽進被子裡,幫她掖好被角,“困了就睡吧。”白書一眼睛都沒睜就自然地靠了過來,含糊地問道:“現在幾點了?”“十一點半。”“我要等到十二點,染姐姐我們說說話吧。”花染長時間處於短眠的狀態,身體也養成了習慣,所以這時候還不是很困。她見白書一明明已經十分困頓卻強撐著的樣子,有些不解。“想睡就睡吧,不要強忍著。”“可是……我想和你說新年好……我們一起跨年……倒數……”白書一一邊說一邊往花染懷裡鑽,嘟囔道,“我還從來……沒有和別人……一起……”面對這樣的親暱,花染難得沒生出多少抗拒,順勢攬住她的身體輕輕地道:“沒關係的,就算睡著了我們也在一起,在夢裡我們也可以一起跨年。”十六歲的少女正處於孩子與成人之間最微妙的一個階段,對於不得不早熟的花染來說,遲遲不肯長大的白書一彷彿nevernd上的小飛俠一樣不可思議又充滿驚喜。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花染慢慢適應著自己的位置,也漸漸找回了一些童真。無知無覺地說出這種,在平時一定會被認為十分羞恥的話語,她卻並沒有感到多少不適。取而代之的是由內而外生出的暖流,和幾乎淹沒胸口的麻意。“嗯……夢裡……嗯嗯……我們一起……”白書一像是得到了回應一般,終於心滿意足地睡下,安逸的面容中透著滿足。花染關了電視,熄滅了燈光,然後抱住白書一安穩地睡去。夢是黑白的嗎?還是彩色的?花染曾經不知道在哪裡聽說過這樣的問題。是黑白的吧,因為她從來沒有夢到過色彩。她的夢裡充滿了荊棘與泥沼,每前行一步都會遍體鱗傷。可如果不前進的話,等待她的就是無盡的深淵與墜落。往前走,只能不斷地往前走。就算明白前路沒有人在等待自己,就算明白再怎麼走下去都只是一個人,就算明白即便是做夢也沒有可以夢到的人。被戴上枷鎖,被穿上鐵靴,被拴上巨石。她跌倒,再爬起來,看見的是滿目瘡痍與自己空蕩蕩的心口。因為麻木所以不會再覺得痛,因為麻木所以連什麼時候遺失了心也不知道。這個夢她做過很多回,每做一遍都讓她更明白一個道理:原來人沒有心也可以活下來。可是,為什麼又夢到了這個場景呢?明明這個夢境最近已經不再侵擾她。花染有些害怕。被溫暖浸潤過的身體再一次接觸到這樣的寒冷讓她不禁心生恐懼,腳下發軟。是因為什麼呢?她抬頭望向了那一成不變的晦暗天空,陰雲依舊嚴嚴實實地遮掩住了陽光。是因為什麼……突然,她的耳中傳來了巨大的聲響,有煙花一般絢爛的光芒在她眼前的天空中炸開。那聲音此起彼伏,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似乎就在她的耳邊。煙花跟隨著這些聲響遍佈了天空,把她黑白的夢境渲染成了五光十色的模樣。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下,流進口中卻是甘甜的味道。一定是光芒太過耀眼了吧?可是她卻一點兒也不想把目光移開。像是在回應她的期待,天空中最大的一個煙花沒有消散而去,反而漸漸聚攏,變成了一隻長著透明翅膀的妖精。妖精穿著白色的仙女服,戴著可愛的花圈,捧著一顆紅寶石般的蘋果向她飛來。“新年快樂,染姐姐。”花染看到了白書一的臉,看到她稚氣又明媚的笑容,也終於看到了烏雲之後的太陽。蘋果似乎是從火中生長出來一般帶著灼熱的溫度和劇烈的脈動,還散發著甜蜜的香氣。她呆呆地看著白書一輕柔地把蘋果放進自己的胸口,空蕩蕩的感覺瞬間被悶熱脹痛和酸澀悸動取代。那個感覺有點難受又有點舒服,就像把身體浸泡在熱水中一般。“小白……”小精靈一邊親吻她的胸口,一邊像是念咒語般輕輕地道:“不會痛了哦,不會再痛了。”花染不知道自己的心今後還會不會痛,會痛也沒有關係,她只知道,她的新年已經來了。“新年快樂。”新年 大年初一,藥店放了半天假。不過不論是花染還是白文雪都沒有睡懶覺,白書一也在依依不捨中起了床。“新年紅包,大吉大利。”吃早餐的時候白文雪給兩人各發了一個紅包,花染還來不及推脫,白書一已經幫她接了過來。“嗚哇,謝謝媽媽,愛你。”她一手把自己的紅包塞進兜裡,另一手把花染的紅包放進她的口袋。花染沒來得及拒絕,張了張嘴,只能道謝:“謝謝白姨。”白書一渾然不覺的模樣,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問道:“這是染姐姐煮的嗎?好好喝誒。”昨天晚上沒能幫忙,早上的時候花染更是積極尋找幫忙的機會。白文雪這次倒是沒有推拒她,讓她做了一個皮蛋瘦肉粥。“是啊,你染姐姐看樣子很會做飯,可比你這個小東西強多了。”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大概也沒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