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故事在被人翻開的那一瞬間才不是死物,文字構築的世界在被人相信的那一瞬間才真實存在,那麼《新房客》現在一定極富生命力,任明卿由衷地為它感到高興。莊墨看著他的側臉,輕點著螢幕跟他耳語:“即使你已經不在了,那些故事依舊做成精緻的硬殼書放在櫥窗裡,傳唱在大街小巷,口耳相傳。媽媽講給孩子,孩子再講給孩子的孩子。故事歷久彌新,講故事的人和故事一起不朽。”任明卿再一次潸然落淚了。“我不重要,我只要它們不朽。”任明卿說。“那你必須足夠強大,這樣你才能創作出更強大的故事。”“不……不是人創作出了故事,是故事選擇了人。”任明卿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有些故事你一看就特別眼熟,就像有一段旋律你一聽就似曾相識。它們也許早就存在了,在作者創作它們之前,存在於人類的集體無意識裡,然後創作者非常有幸被它選中,經由他的手,將它帶來這個世界……它們有自己的世界,它們就呆在那裡,就像樹上結了很多蘋果。”莊墨失笑,覺得這種說法帶著孩子氣的可愛。任明卿認真地問:“你又是怎麼把這篇文章轉到一千多條的呢?我以前在微博發過小說,沒有任何人看。”回過神來的他對這個問題很好奇。莊墨把知乎、微信和原始微博拿給他看,任明卿驚訝地發現他大大低估了莊墨的能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成了網路紅人、知乎大v。“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任明卿彷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他一直覺得網路紅人跟他是截然不同的生物,他每天看著這些po主在網上一呼百應,就覺得哇,好厲害,他可做不到這樣。莊墨比了個噓:“如果告訴你,我就沒有殺手鐧了。讓我保持一點神秘感不好麼?我可不想被你拋棄。”任明卿驚訝地盯著他,然後有些失落地說:“其實是我離不開你吧,你是那個會把故事送到很多人手裡的郵差。你手裡的書是誰寫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這個能力送到。”莊墨有時候覺得任明卿聰慧得過分,他從少得可憐的所見所聞中輕而易舉地領悟到了渠道商和內容製作者的緊張關係。而他也再次感慨於任明卿的單純,他會被任明卿所有孩子氣的比喻戳中,捱過去輕聲哄他:“不,故事很重要。如果郵差送的故事不夠動聽,一次,兩次,人們選擇原諒他,到 交際花“洗灰太太,原來你在這裡呀!”克然興高采烈地打了一聲招呼,打斷了兩人的密談。她換了一身清涼的打扮,背心和短褲勾勒出纖細高挑的身材,任明卿一眼望去,只瞧見一雙又細又直的大長腿,羞得臉都紅了,訥訥地跟她打了招呼,然後低著頭跟莊墨介紹這是微博上很火的作者。莊墨記得她是那波事兒精中的一個,但看樣子任明卿和她關係還不錯,站起來跟她握了握手:“你好。”莊墨並不是喜歡故意刁難人的性格,更不是不圓滑,只要不要觸他底線,他為人處世還稱得上隨和。更何況任明卿的朋友那就是他的朋友,他打招呼甚至稱得上熱情,克然登時覺得田恬把他說得太可怕了,他們老大也沒有那麼難相處。“您好,請問您是……”她明知故問。“我是度他山的文字編輯莊墨。”莊墨顯得頗為低調。克然才不信他的職位這麼低。莊墨站在京宇一堆工作人員裡,連畫風都不一樣。不過她也沒有拆穿,只捂著嘴假裝很驚訝:“那《新房客》是您幫他編審的麼?”“他自己寫的。”任明卿害羞道:“是他約的稿,也是他跟我共同創作的。”“您好您好!”克然再一次握了握莊墨的手,“超級好看!我睡前看的,看了之後都睡不著覺,整個首頁都在刷屏!”莊墨順勢把她牽到任明卿身邊坐下:“看,你有了誒,特別害怕長篇撲街……”“平臺一推出肯定是百花齊放的,只要作品質量過硬,資料肯定會慢慢上去。我剛才說了,我們想要的小說體量不會特別長,影視對口的話,只要15萬字以上都沒有問題。”“就是完全衝著影視化去?”莊墨失笑:“也不是這麼說,不過能輸出影視再好不過,畢竟版權收入比較高。”“可是我不知道影視圈需要什麼樣的小說……”莊墨把烈火哥推送給他:“這個你可以問主編。”“主編會不會超級忙?”克然哀嘆了一聲,楚楚可憐地望著他,“莊老師,我以後有問題能不能來問你?”莊墨看著任明卿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可以。”任明卿坐在他身邊,對克然溫柔道:“莊先生很負責的。”“那我要是哪天發財了,請你們去做遊輪!”克然殷勤地加上了莊墨的微信,古靈精怪地比了個剪刀手。當晚,任明卿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與讀者互動得不亦樂乎,根本不願意把頭從手機螢幕裡拔出來。他坐在宴席裡頻頻走神,隔三差五要去刷微博,莊墨與他說話他都心不在焉的,莊墨問他要吃什麼,他都“嗯嗯”地應付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