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願,當晚,一份同城快遞送到了白殤殤的住處。白殤殤看到牛皮信封裡厚厚一疊稿紙,嫉妒地把它交給了魂不守舍的徐靜之。她知道那個侍應生是在兩個月裡寫出的這個故事,打死她也達不到這種手速。自暴自棄的徐靜之猛地看到稿紙,有一瞬間的愣神,他好一會兒才想起還有這件事,一時之間竟不敢開啟它。最開始他是因為喜歡《浩蕩紀》,才鬧著玩似的買了版權,他還說要任明卿做他的專職寫手,每天寫東西給自己看。他都把這事兒忘了,洗灰卻還是兢兢業業地完成了他的工作,他心裡有點內疚——在他虛度人生的時候,有些人正因為他的某句不經意的話、某個任性的決定,在從天亮努力到天黑,又從天黑努力到天亮,宛如牆上的鐘表。他解開了牛皮信封的繫繩,開始仔仔細細閱讀之後的章節。自從那個晚上、林老二在祥雲樓把林澈的胳膊砍斷以後,他就沒有再看過洗灰的更新。林澈後來怎麼樣了?他們和好了麼?最後的大決戰沒有他可怎麼辦?那個討人厭的弟弟又是怎樣改邪歸正……隨著一個個鉛字跳入眼簾,他回到了四海縱橫構築的世界裡。他的一切不如意都在那一刻被拋諸腦後,甚至忘掉了呼吸,心跳跟隨著那些他從小喜歡到大的人物,背叛與相愛,誤會與交心。當他看到林老二最終幡然醒悟,在那個雪夜裡,跪在哥哥的帳篷外哭泣,然後天光破曉,林澈掀簾而出,將劍丟在他的面前。“給你。”林澈平靜地說。徐靜之突然渾身開始打顫。林老二的臉孔亦是變得煞白。他撿起了劍,未嘗不是作自盡的打算。可是林澈轉身就離去了。他說:“父親不在了,我又使不得劍,林家就只剩你了。”於是林老二取了劍,快馬輕裘,馳過了茫茫的雪海。後來在秘淵潭一役中,那個紅衣的少年陣前反水,打碎了昆都的結界,決定了最後的勝負。徐靜之合攏紙稿的時候已經凌晨。白殤殤在他身側沉睡。四周空無一人,寂靜無聲,以至於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跳動得那樣厲害,他的血液沖刷著四肢百骸。他擦乾淨了迷濛的眼淚,走到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外頭天光破曉,這讓他想起那一幕,那一句話:我使不得劍,林家就只剩你了。只剩下你了。他開啟電子郵箱,裡頭靜靜地躺著京宇併購4網後的發展規劃。同一時間,城東的徐家大宅裡。徐老亦是一夜無眠。手頭上的《浩蕩紀》他還沒有讀完,但是他覺得已經夠了,早已足夠了。他放下了《浩蕩紀》,重新拿起了徐靜之厚厚的ip全產業鏈計劃書。他並不很喜歡《浩蕩紀》中的林父,讀者都不喜歡林父。他正直得近乎迂腐,冥頑不靈,缺乏年輕人特有的冒險精神,對席捲修真界的大變革無動於衷。林老二墜入魔道的時候,他本有機會諒解他、原諒他,勸他回頭,但是林父嚴厲得不近人情,頭一個站出來把他驅逐家門,斷絕了父子關係。但當林老二浪子回頭、正道卻要對他刀兵相向的那一夜,那個總是把髮髻梳得一絲不亂、守禮知節的君子卻站在了他的所有親人、朋友、知己的面前,舉起了劍。“他是我的孩子!”他咆哮道。他是我的孩子。 “你先投他一個億!”4位於城市中央cbd的辦公區內,與會人員已經全部到場,除了主座還空空如也。田恬頭一次參加如此高大上的會議,坐立不安,不太明白那裡坐的將要是誰;烈火哥頻頻看錶,暗地裡思忖那人怎麼還不來;宋鵬不知內情、一臉迷惘。指標過了2點,田恬坐不住了,對烈火哥道:“要不先開始?”烈火哥點點頭,開啟了ppt,站起來發言。一番寒暄過後,他開門見山道:“關於觀文提出的收購方案,京宇可以做到跟他們持平、甚至比他們更好。”4高層面面相覷。“4000萬的價格沒有問題,但我們有其他的方案。我們用2000萬現金外加4個點的京宇股權收購4,你們四人按出資分配。現在京宇的估值是48個億,這個方案基本與觀文的出價持平。以後你們可以每年拿到京宇的分紅,或者自行將股權變現。”4網眾人交頭接耳一陣:“這就是我們賭京宇未來會做大,我們手上的股權會增值?”“不錯。”林以清又流露出飽經風霜的笑容:“平臺可不好做。”僅僅半年時間就讓她們意識到了創業的艱難。“平臺不好做是因為:一、你沒有專業的內容團隊。內容的取捨並不能全部交由讀者來決定,專業的編輯團隊能在商業化和文學性上做得更好。二、你沒有在市場上立得住的作者,沒有大神扛起你這個網站的流量。而這兩樣,東西京宇都有。”“這兩樣東西,觀文也有,而且更好。”突然,門外傳來振聾發聵的一句,一群人推開了會議室,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當先那人西裝革履,臉瘦無肉,眼中卻滿是精光。林以清汗如雨下:“餘總,您怎麼來了?”來人是觀文旗下花音文學網的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