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鐸，恰恰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媽，不，我該叫您舅媽，舅媽，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你叫我什麼，學容？”陳淼不可置信，她握著的那雙手不由得鬆開，喊了她十幾年媽媽的女兒，突然間改口叫自己舅媽，這打擊無異於被自己的女兒遺棄。章學容穩住自己的身子，儘量做到有理有據，“舅媽，對不起，雖然知道不應該跟陳少鐸在一起，可是，我還是做出這種事情，就算學恩不說，我也沒臉再待在家裡。我對不起你跟舅舅的期望，也對不住學恩。”“你這傻孩子，說什麼呢，別胡說，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少鐸喜歡你，不是你的錯，更沒學恩什麼事，都是她自作多情，你別當真，以前我跟你爸爸是有些偏頗，雖然沒說出來，可我知道，委屈你了，孩子。”陳淼拉著她的手，這個女兒，太懂事了，到這個關頭，說這樣的話，存心讓自己心裡難受。“舅媽，陳少鐸之前申請了加拿大一所學校，已經拿到offer了，我也準備跟他去那裡，只是我的簽證是旅遊簽證，去那裡之後才能慢慢申請學校，因為申請需要時間，他不想跟我分開，所以讓我拿旅遊簽證先過去。舅媽，我們的機票已經買好了，前天買的，爺爺出院之前。”這話一出，陳淼臉色接著變了，過去一把扯過來章學恩，“跟學容道歉，快點！”“舅媽，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的選擇。”章學容此時已經冷靜下來，音調恢復以往的淡然灑脫。“你真的喜歡少鐸？”“喜歡。”“非要去那麼遠嗎？就不能去近一點的地方，香港也行啊。”“舅媽，都已經決定了，他去哪我去哪。”“傻孩子。”門口傳來鑰匙掉到地上清脆的聲音，三人回頭，章學程站在那裡，昏黃燈光照著那張臉陰晴不定，一雙手緊緊握著，關節發白，他嘴唇緊咬，似有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家裡來客人了。” 回憶如同最沉穩緩和的流水，從心上經過，洗滌撫摸，帶走年輕的沙礫，磨平以往的稜角，連同快樂，悲傷，一併收走，然後唱著輕快的歌，頭也不回的奔向遠方。章學容換好衣服，又拿了包，神色匆匆下了樓，陳淼正在跟幾個佈置客廳的人討論具體安排，見她似乎有出去的意思，連忙走過來。“學容，去哪，再過兩個小時，人也該陸陸續續到了，你晚上有事？”章學容歉意笑道，“不好意思，舅媽，有個大學同學過來了，說是剛到酒店，我去見一面，晚上趕得回來，實在不行，我拉她一起回來，你看行嗎？”陳淼鬆了口氣，原以為是章學恩跟她吵了幾句，心裡不痛快，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多心了。“也好，你同學從哪來，我讓小王帶你去吧。”福山道別墅區車輛稀少，要不是從外面打車過來，基本上不會看見計程車，陳淼這樣安排，也有道理。“不用，舅媽，我預約了車，剛才打電話已經到門口了，你先忙著，回來再聊。”不知為何，陳淼覺得，這次章學容回來之後，原來那些熟悉的親暱感，全都不見了，刻意的疏遠，禮貌的距離，待人和氣的態度，就像真的一個客人，暫時借住在章家一樣。以前的房子已經拆掉了，章氏地產在那邊開發了一個新的樓盤，物是人非，當初他們曾經的家，早就已經被拆散了。酒店大堂華麗空曠，章學容坐在下面的等候區有半個小時了，她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又嘆了口氣，開啟手機，對面忽然傳來尖銳的喊叫聲。“章學容，想死我了！”除了孫菲菲，還能有誰，一別數年，這人壓根就沒變化，張揚熱情的臉，一身玫紅色誇張呢子裙，耳朵上綴了兩個圓嘟嘟的小鑽，以前她是扎著長髮，現在燙成迷人的大波浪，越發有女人味了。當然，前提是她別說話，一說話，立馬破功。一個擁抱省卻千言萬語，“你要勒死我了，孫菲菲。”章學容眼睛有些模糊，雙手拍拍她的後背，那人鬆開，大大咧咧坐下，“學容，幾年不見，你是越來越漂亮，陳少鐸對你怎麼樣，以前沒覺得你倆能成啊，沒想到堅持了許多年，這中間我兜兜轉轉換了幾個男朋友，你倆卻一直堅守到現在，不容易啊。”說到這裡，章學容忍不住打趣她，“雖然你中間換了幾個男朋友，最後還不是落到杜瑞手裡，婚禮什麼時候舉行，在b市嗎？”孫菲菲從包裡往外掏東西，邊掏邊說道，“就他還看著順眼，杜瑞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太粘人了，真是個粘人的小妖精。”那一份紅彤彤的請柬，上面繫了漂亮的蝴蝶結，開啟，便是孫菲菲和杜瑞的名字，兩人的婚紗照附在上面，杜瑞基本上也沒什麼變化，就是臉稍微圓了些。“下個月，本來我不想選在冬天的，可是，沒辦法，等不了了。”她指指肚子，章學容吃驚的問道，“菲菲，你要當媽媽了？”那人難得的紅了臉，點點頭，繼而憤憤不平道，“都是被杜瑞害的，著了他的道，不得不邁進婚姻這道圍牆，出不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