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世界這樣小,他竟然是孫夢然的哥哥。也是後來他的大舅子。為了杜絕一切不必要的麻煩,每次孫夢青來的時候,章學程總是跟在身後,美其名曰照顧他們兩人,隨時服務,至於心裡到底打的什麼小算盤,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你心意一個人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敵人,別人對她笑一笑,都覺得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更別提手把手教她畫畫。 孫夢青後來單獨跟他吃飯的時候,曾經暗示過對章學容有些意思,卻都被章學程四兩撥千斤的繞開了,怎麼可能,自己的妹妹,旁人怎麼能覬覦,簡直就是不能理解。再後來,他也不再讓孫夢青去教她了,章學容問過,而章學程也忘記自己用了一個怎樣藉口搪塞了過去,剩下的假期裡,只有他陪著她。院裡涼快,雖然夏天的太陽毒辣,可小院裡總是涼風習習,幾棵法國梧桐高然聳立,將每一寸土地都遮擋的密不透光。後來的記憶裡,每當來到爺爺這方小院,他總是能看見一個女孩坐在那裡,手裡拿著畫筆,膝蓋上面放著橡皮,對著外面的花花草草不停地擦了畫,畫了擦。構圖,細節,線條。她認真的畫畫,他認真的看她畫畫,這個世界很美好,讓他覺得自己這樣的人,能為了一些事情暫時忘記自己是誰。章學容九月份去q大報道,恰好章學恩也是同一天報道,只不過是在熟悉的a市,陳淼客套了幾句,還是帶著章舜易去拜訪了s大的校長,對她這個女兒表示了惋惜和遺憾。關鍵時刻,親女兒還是有分別的。章舜易本來是想讓陳少鐸帶她一起的,畢竟一個學校,路上也有照應,陳少鐸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要去b市,幾輛車沒裝下,最後,章學容卻在火車上看見了一臉得意的陳少鐸,肚子拉著一個大箱子,一見她便喜笑顏開。“好巧好巧,老同學。那個,朋友麻煩你讓一下,我的座位在前排,咱倆換一下座。”“好,謝謝,謝謝。”章學容把頭扭向窗外,外面疾馳而過的樹木,綠草,還有低矮的房屋,好像沒什麼特別讓人不捨的,她把包抱緊了一些,身子跟著往裡坐了坐。“章學容,沒想到你也能考上q大。”陳少鐸一如既往的自信,高傲。他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原本爽朗的氣息中夾雜了一些柔美之氣。一身乾淨的運動裝,頭上細密的汗珠,後背也溻透了,他卻彷彿沒察覺,往後一靠,鬆了口氣。章學容轉過頭來看他,正巧被他逮到那雙眼睛,雙目對視的剎那,陳少鐸咧嘴一笑,此人長得十分好看。章學容有些不自在的聳聳肩,“陳叔叔不是要送你嗎,怎麼你跑火車上來了。”“他們太能瞎忙活,一群人弄的要送我去取經似的,要是真讓他們那樣做了,我還沒怎麼地就全校聞名了,那麼個娘娘腔,媽寶男,對對,陳少鐸。我可不想揹著這個名號度過我四年的大學生涯。”他把頭髮摸索了幾下,有些水滴飛濺到章學容臉上。“你輕點。”她抱怨道,眉頭禁不住蹙起。“你就不能對我客氣點,咱們好歹小學到大學的革命摯友了,以後,怎麼著也得昇華昇華吧。”陳少鐸湊過臉去,又像怕嚇到她,說完便把頭靠了回去,只扭過臉專注的看著她。“對你客氣的人那麼多,不少我一個,咱倆關係也沒好到哪裡去,就算你跟章學恩走的近,那也是你們倆的事,不用透過我湊近乎。”章學容想起前些日子章建平生日宴上發火的事,轉而聯想起章學恩是跟他一起爬山去的,嘴裡沒管住門,順口便說了出來。陳少鐸不屑的哼了一聲,“你別跟他們瞎起鬨,我倆就是普通朋友,算了,別提她,頭大。”這次爬山,一起的同學沒少拿他跟章學恩做樂子,一群男的女的嚷嚷著要他跟她表白,表白個毛線啊。他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就他看上章學恩了呢。小時候是覺得章學恩長得好看,可惜好看不能頂飯吃那,這位大小姐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反覆無常,經常在別人興頭上撒一把冰塊子,激的人都不明所以。他福薄,伺候不了這位章家小姐。“你看的什麼書那,拿來我看看。”不由分說,陳少鐸一把拿過章學容手裡的書籍,全然不顧那人臉色已經變得嚴肅。章學容平靜了幾下,再次認真的跟他說道,“陳少鐸,我自問這十幾年沒得罪過你,也儘量有事沒事避開你,應該也沒無意間掃過你的興,你每次去章家,我都竭盡全力躲進房裡,給你跟她製造空間,考上同一所大學,也不是我所想,咱們不如就這樣,等下了火車,就分道揚鑣,大學那麼大,相遇不到那是很正常的,你看,這樣行吧。”陳少鐸一臉蒙圈的看著她,很明顯,他不這樣認為。“你為什麼要避著我?章學恩跟你說什麼了,你別管她,管她做什麼。”“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說,咱倆能不能到了大學就假裝不認識,畢竟不是一個學院的,興趣愛好也不一樣,互不干擾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