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陸文宇也要走了。陸文宇比他優秀,比他有規劃,比他完美。比他……反正比他好就是了。在王亦鳴的內心深處,他始終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陸文宇的。王亦鳴等待著等待著,中間和李可出來吃了一次飯。王亦鳴說了自己和陸文宇的事,李可聽完,說:“你瘋了。”王亦鳴愣了一下,沒反駁。“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的,小鳥。”李可眼睛垂下去,搖搖頭,“保護好自己。”王亦鳴說:“我沒事。”李可說:“不,你有事。算了,我暑假要留校複習,不能陪你玩了,你有事情就來找我,再做任何決定也要來找我,知道嗎?”王亦鳴點點頭,說:“我知道。”王亦鳴想,最壞能壞到哪兒去呢?不過是分手,他又不是沒分過手。有一天早上醒來,王亦鳴甚至以為陸文宇就這樣不會回來了。什麼期末沒結束……那都是藉口。他可能已經去英國了,坐上飛機,就這樣在王亦鳴睡著的時候飛走。他出去跑步,天太熱了,跑了一身汗,王亦鳴沉默地走在路上。天黑,校園裡靜悄悄的。他走到自己宿舍樓下,卻沒想到看見了陸文宇。陸文宇回來了,身上背了個吉他,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他在抽菸。王亦鳴藉著光看見了斷斷續續的菸圈。他從不在他面前抽菸。唯一一次讓王亦鳴聽見打火機的聲音,還是陸文宇和他聊起前任的時候。就算是那樣,王亦鳴也只是聽見,沒有親眼看過。陸文宇抽完一根菸,也看見了王亦鳴。兩人隔著一段距離遙遙對望,王亦鳴說不出話來。才分開短短几天,就像過去了很多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果真不假。陸文宇看著王亦鳴,對他笑了笑,說:“你手機沒帶?打你電話沒人接。”王亦鳴摸了摸口袋,說:“我跑步去了。”“嗯。”陸文宇點點頭,走到他面前來,“去換個衣服嗎?”“你……你揹著吉他做什麼?”王亦鳴問。“你換個衣服,下來陪陪我,我給你唱首歌。”陸文宇說。王亦鳴說:“好……你等我。”他走進宿舍樓,隔得遠了,看不清陸文宇的表情,就聽見他大聲說:“慢點兒,我等你。” 他叫他慢點兒,但是王亦鳴卻比誰都快。回到宿舍還沒進門呢就開始脫鞋子,等到走到浴室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脫得差不多了。他開啟花灑,冰涼的水刺他脖子一縮,王亦鳴一身臭汗,此時也顧不上許多,就這麼用冷水洗了個戰鬥澡。穿好衣服重新下去,頂多十五分鐘。他又看見陸文宇抽菸,但是這回他沒有等陸文宇抽完,而是直接走到他面前,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陸文宇。”陸文宇把煙給掐了,摸了一把王亦鳴溼漉漉的頭髮,小聲地嘖了一聲,最後嘆了口氣,說:“走了,寶貝。”“我們要去哪裡?”王亦鳴問。陸文宇想了想,得不出什麼結論:“隨便。我也不知道。”王亦鳴走的很飄,嗓子似乎也有點不好,他說:“學校裡沒人,你就趁著這個時候發瘋吧。”“怎麼就發瘋了?”陸文宇笑著說。王亦鳴說:“你要給我唱歌啊,那個那個……我身上沒帶零錢。”“去你的,皮癢了。”陸文宇說,“有人我也敢發瘋啊。哦對了,以前我還有個外號,就叫小瘋子。”“你還小呢,要不要臉。裝小奶狗?”王亦鳴故意氣他。“哎喲我是真不懂為什麼大家一夜之間都不想當人了。你喜歡小奶狗嗎?”陸文宇停了下來,眼睛彎了彎,“汪。”王亦鳴一臉嚴肅地說:“不喜歡。我喜歡小奶狗我還找你?”陸文宇賣萌無效,立刻就改變戰略:“那我喜歡,王亦鳴你就奶的很。”“操,別這麼說我。”王亦鳴笑了笑,“不然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超兇。”“來,我看看,哪兇了?”陸文宇說。誰都不願意提起另外的話題,王亦鳴知道,陸文宇也知道,這個晚上不是單純出來約會的。那感覺不對,太勉強了,像坐在一輛剎車失靈的車上,一不小心,轉身就會翻進懸崖,跌個粉身碎骨。圖書館旁,仍然是個絕佳的約會地點。王亦鳴想起之前有一次的晚上,他和陸文宇騎車路過這裡,看見了那對談情說愛的情侶。王亦鳴不安地用腳踢了踢土,問:“回家還好嗎?家裡爸爸媽媽身體還行嗎?”“都好,還去給爺爺上墳了。爺爺想我。”陸文宇說。王亦鳴猶豫地開口:“你……下個月飛英國嗎?”“嗯。”“那我們……”王亦鳴嘗試了幾次,都沒能問出口。我們,我們怎麼辦?你怎麼辦?我怎麼辦?以後怎麼辦?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陣痛苦,鑽心的疼,在他的胃裡。王亦鳴的心跳的越來越快,他忽然覺得噁心,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不要吐出來。陸文宇低著頭,沒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把吉他從背上拿下來,說:“王亦鳴,你想聽什麼歌?”王亦鳴愣了一下,問:“就在這裡嗎?大晚上的。”陸文宇無所謂地笑了笑:“談戀愛不行嗎?看看水不行嗎?如果有貓來了,我們還可以擼擼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