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肆心情正不好,聽到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就脫口而出: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面前放肆?”
李嬤嬤當即怔住,她萬萬沒想到二小姐會是這個反應。
要知道她在侯府後宅資歷深厚,別說是一個不受寵的晚輩女眷,就是當家做主的侯夫人見到她,都要看著老夫人的面子對她客客氣氣的。
一個備受嫌惡的姜銜草居然敢輕賤她?
再次開口時她語帶警告,“二小姐,您侮辱老奴是小,違抗了幾位公子之命是大。還望您掂量掂量,這違反家規的下場會是什麼。”
沈聽肆冷下眼眸。
這侯府還真是反了天了,一個下奴居然敢在主子小姐面前大放厥詞。
但讓他更開眼界的還在後頭。
李嬤嬤見他站著不動已是耐心盡失,她一抬手,身後兩個身強體壯的粗使嬤嬤就擼起了袖子,直接一人一邊抓住沈聽肆的胳膊,粗暴地把他朝祠堂拉去。
沈聽肆用力掙扎著,可這具虛弱的身體根本就沒什麼力氣,在她們手裡就像是隻能撲騰翅膀的待宰家雞。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聽著他的叫喊,李嬤嬤冷笑一聲,“二小姐腿腳不利索,還是讓她們送你一程吧。”
那態度分明是在回敬沈聽肆,告訴他,你才不算什麼東西。
湯圓上前要幫忙,卻被李嬤嬤一腳踹開,“一個三等丫頭來摻和什麼,仔細你的皮。”
沈聽肆看見自己的丫鬟被踹了,雙眼漲紅。
王府裡伺候他的婢女小廝,即便是朝廷命官見了都要禮待三分,從未有人敢給她們臉色。
可現在的他,卻連身邊唯一的小丫鬟都護不住。
沒了王爺的身份,難道他就什麼也不是了嗎?
被押去祠堂後,兩個嬤嬤把他往冰冷的地上一按,強行讓他跪下,然後就把大門一鎖揚長而去了。
沈聽肆艱難地爬起來,看著姜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憤怒道:
“你們若是真的在天有靈,怎麼不管管自己的不肖子孫,讓他們分清好歹,做個人吧!”
罵完之後,沈聽肆忽然想到以前他還是九王爺時,好幾次來侯府時都聽說,姜銜草因為“欺辱”姜懷珠,被關進了祠堂。
那時候的姜銜草,是不是也像他這樣罵過?
可無論是先祖之靈,還是在世的親人,始終無一人出來為她做主。
就連他這個本該呵護她的未婚夫,也一心向著栽贓陷害她的那個人,從未為她說過一句話。
甚至後來放她的血給姜懷珠,也是他提議的。
即便那時他是被姜懷珠的演技所騙,以為姜懷珠真的命懸一線,這才暴怒到失去理智,可他做的事確實把姜銜草傷得太深了。
他忽然就後悔起來,如果之前他能對她好一點,那該有多好。
還有姜懷珠,他真是想不明白,那個他記憶中善良純粹,曾經勇敢救過他的姑娘,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虛偽可恨的樣子?
……
另一邊,回到王府的姜銜草在結束了一場鬧劇後,有些疲倦地去洗漱更衣。
兩個花容月貌的貼身婢女迎上來要服侍她。
姜銜草以前在沈聽肆身邊見過她們,知道她們一個叫朝月,一個叫花衣,都是王府的一等婢女,身上甚至還有太后賜的品階。
從這兩個婢女的待遇就能看出來,沈聽肆在宮中是多麼受寵。
姜銜草藉口自己想獨自靜靜,讓她們退下。
婢女們對視一眼,乖巧地退到了屋外,卻沒有離開。
“王爺若是有什麼要吩咐的,您喚一聲奴婢們就進來了。您沐浴的熱水,燻身用的玫瑰花瓣,還有擦身用的香油,奴婢們也都備好了。”
聞言,屋子裡的姜銜草嗤笑了一下。
沈聽肆這王八蛋還挺會享受的,洗個澡比大姑娘要求都多。
她在暖玉砌成的浴池裡舒舒服服地泡著澡,想到侯府裡此時定然亂成一團,還有沈聽肆定會被姜錦言等人背地裡懲罰的慘樣時,她的心情格外舒暢。
忽然,窗外傳來朝月恭敬的聲音:
“王爺,宮裡的孫公公來了,奴婢將他安排在花廳等您。”
孫公公?
姜銜草皺了下眉,從浴池裡站起來。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這位孫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會前往王府一定是奉皇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