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瀾得令,他輕輕一拍手,立即便有數名帶刀的王府侍衛來勢洶洶地衝進屋子。
姜家人瞬間變了臉色。
姜懷珠剛在姜錦安的攙扶下站起來,就被駭得雙腿一軟,重新跌回地上。
姜錦言暗自死咬了一下牙關,開口阻攔時語氣仍然謙卑有禮,“九王爺,敝府雖然簡陋尋常,卻也是太祖皇帝親賜了題字的敕造侯府,還望您看在姜家祖先曾有從龍之功的份上不要大動干戈,也算是給臣子一家留些薄面。”
姜錦義則是義正詞嚴地講起了道理,“她們是文寧侯府的下人,賣身契收在姜家手裡,就算是真做錯了事,要打要罰也是由文寧侯府來做。王爺強行把人從侯府帶走,怕是不合乎律法。”
“顏面?律法?”
姜銜草回頭看著她們,勾著唇角拋著手裡玉佩,明明臉上是懨懨的淡漠神色,整個人的姿態卻囂張至極。
她將沈聽肆的放縱演得惟妙惟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律法之上還有王法。她們是文寧侯府的下人,你們這些當主子的,難道就不是我大盛皇朝的臣子了?本王從臣子家裡帶走一兩個奴才,什麼時候也算是個事了?比起皇家威嚴,你們文寧侯府的顏面算得了什麼?”
那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您是王爺也不能踐踏律法肆意弄權”就在姜錦義嘴邊,可他身後,姜錦言死死掐著他的手心,示意他閉嘴。
姜銜草將他們的敢怒不敢言看在眼裡,他們越是憋屈,她嘴角就上揚得越是肆意:
“不過幾位公子儘管放心,本王只是代為看管這兩位人證,絕不動她們一根汗毛。審問的職責還是要交給你們的,只是就要勞煩你們到王府去審案了。想必你們也不會嫌麻煩,畢竟牽扯進案子的,可是你們的親妹妹啊。”
姜錦言捏緊了拳頭,卻只是隱忍地低下頭,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臣遵命,一定帶頭為王爺把案子查個明白。”
姜銜草諷刺一笑,“嗯,本王也相信你這個文寧侯府長公子,一定不會因為要偏袒誰就要罔顧事實,用些上不得檯面的下流手段。否則你就是昧了良心、辱了清譽、壞了風骨、敗了家風,更是愧對了父皇對你這個欽點探花郎的皇恩浩蕩。”
明明她沒說一個髒字,可姜錦言卻分明覺得,她是當眾打了他的臉,打完還朝他臉上唾了一口濃痰。
他氣得渾身直顫,卻又無可辯駁。
因為九王爺說得清楚,只有他真做了顛倒黑白的事,才要擔上後面的罵名。
姜懷珠見長兄吃癟,眼睛骨碌碌地一轉,忽然出聲道:
“王爺,您心疼姜銜草心裡有氣,就拿臣女來撒吧!兄長們並沒做錯什麼,只求您看在往日和珠兒的情分上放過他們!”
聞言,姜家五位公子或多或少都露出感動的表情。
尤其是姜錦行,他忍不住蹲下身子把妹妹摟進懷裡,“珠兒這是說什麼胡話,你何錯之有?”
姜懷珠抓住他的衣袖,在他懷裡哭得彷彿要斷了氣:
“都是珠兒討了九王爺的嫌才連累了哥哥們,都是珠兒不好——”
姜銜草冷眼看著他們兄妹情深,勾起唇角:
“你若是真要為兄長們著想,那本王就給你支一招,你主動捨棄姜家大小姐的名份離開文寧侯府,以庶民之身受審,本王就不把你的兄長們牽扯進來。”
姜懷珠瞪大了眼睛,驚慌失措地搖著頭,“珠兒多年來蒙受姜家養育之恩,怎麼能棄姜家而去?”
姜銜草好整以暇地接話:
“正因為你本來就和姜家毫無血緣,卻在侯府當了這麼多年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屬實欠了姜家良多,才該你報恩還債。可你卻這般不情願,莫非你剛才說的不想牽連幾位兄長,都不是真心的?”
姜懷珠咬唇失語,無助地看向姜錦言等人。
姜錦言站到她身前,毅然沉聲,“九王爺,您讓臣查案,臣自當全力以赴。可如今案子還沒查清,您就在言語之間把珠兒當犯人一般對待,恕臣不能任您欺辱家妹。”
見他這般堅決地護著姜懷珠,姜銜草眸光冷沉。
他口口聲聲姜懷珠是他的妹妹,只要有他在,就算是王爺也不能欺辱了去,那她這個被栽贓冤枉,被迫承受放血之痛的親妹妹就不是他的妹妹了嗎?
姜銜草心裡浮現出半年前她剛回侯府時的一幕。
那日到正堂給姜老夫人請安,初來乍到的她惶然面對從未見識過的滿堂富貴,因不懂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