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冷嗤一聲,神色從容,“國師此言完全是無稽之談,本王沒做過任何對不起皇家的事,更不相信什麼小九兒體內住了別人靈魂的胡話。你要試便試!”
他這般鎮定的態度,讓雍帝對他多了幾分信任。
畢竟靈魂互換的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雍帝本來就對慧明所言存有很深的疑慮。
只不過是慧明向他保證,能讓他親眼看到證據,他這才同意慧明一試。
想及此,雍帝沉聲對慧明道:
“國師,朕准許你再試一次。若是這次再沒有任何結果,朕不希望再聽到你懷疑九王爺身份的話。”
慧明朝雍帝行了佛禮,然後捧著手心的玉佩,冷眼看向姜銜草。
姜銜草平靜地站著,臉上不見分毫慌亂。
慧明冷笑了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
然後,他再一次唸咒。
雍帝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著姜銜草。
儘管慧明唸咒唸到滿頭大汗,姜銜草身上仍未出現任何異樣。
慧明臉色難看,原本清俊的面容變得扭曲,他手上使力乾脆捏碎了血玉,可即便如此,姜銜草也沒有收到任何影響,仍然穩穩地站在他對面。
甚至她還朝他眨了眨眼,毫不掩飾眼底的諷意。
那表情分明是在說,臭禿驢,就算你知道我是誰,你又能奈我何?
慧明被她無聲的嘲弄氣到雙眼漲紅,這個逼迫魂體顯形的術法太過高深,他已然有些支撐不住。
但若是現在停下,他驗明姜銜草真身的承諾就算徹底失敗!
此時的他是騎虎難下,只能繼續念著咒語,而他耗費了太多的神識修為,七竅都緩緩流出了鮮血。
雍帝看不下去了,怒聲道:
“夠了!”
慧明支撐不住地癱倒在地上,他手裡的佛珠都落了一地。
雍帝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慧明:
“國師,你施法失敗了,這是否證明你之前的猜測都是錯的,九王爺就是他本人,體內根本沒有什麼其他人的魂魄?”
慧明知道這是雍帝給他的臺階,他若是不順著下,那接下來雍帝怕是會治他欺君之罪。
沉默了半晌,他只好艱難開口:
“是貧僧眼拙錯認了,冒犯了兩位殿下,貧僧自願受罰。”
但他真的不明白,本該萬無一失的事,為何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他仰頭看向姜銜草,流著血淚的眼裡滿是不甘。
此時的他,哪裡還有之前的高僧風範?
那狼狽不堪眼裡還帶著恨的模樣,倒像是一個找替死鬼失敗的厲鬼。
姜銜草並不畏懼他的恨,她笑了笑,對雍帝道:
“父皇,國師大人可能是聽說了皇祖母錯認兒臣的事後,受了有心之人的挑撥和矇騙,誤以為兒臣身上真的有鬼,兒臣相信他絕不是故意要陷害兒臣。”
這話她不說還好,說了反倒是火上澆油。
雍帝臉上的怒意未消,看著慧明糊滿了血的臉,他沉聲道:
“母后她虔心信佛,靈隱寺在幾百年間又向來是皇家禮佛之地,朕為表孝心,這才賜了你這個信任住持國師名號。祭祀祈福才是你的分內之事,別的事以後都用不到你管!”
他讓內侍把慧明扶起來,最後下了皇命:
“即刻把國師送回靈隱寺,護他潛心禮佛,幾年之內國師都不要出關了。”
這就是要軟禁慧明的意思,而慧明的國師之位也是名存實亡了。
慧明被禁軍送出去時,心裡是恨透了姜銜草,扭過頭看了她一眼。
姜銜草以微笑回敬,又把慧明氣了個半死。
等慧明走了,沈逾白對雍帝道:
“國師會忽然進宮對臣弟和小九兒發難,一定是受了別人指使。”
雍帝心裡有數。
慧明身為國師又善於交際,和京中的許多權貴都有往來。
但多數也只是泛泛之交,若真要說和誰交好,也就只有那麼幾家。
其中便有皇后的孃家,還有文寧侯府姜家。
“朕沒記錯的話,姜家有個小公子還是慧明的徒弟?”雍帝沉吟著問。
“好像是有這麼件事。”沈逾白頗為自然地看向姜銜草,“小九兒之前沒和姜家人決裂時,倒是常去文寧侯府。”
姜銜草知道,沈逾白這是在給她遞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