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瑟瑟發抖的使節的面,朕直接把那封毫無誠意可言的求和信摔到了地上。“叫你們可汗親自來見朕,否則朕的將軍們很樂意踏平回紇!”作者有話要說:回紇可汗:誰t告訴我大周天子寬厚仁德的?明明是好生兇殘! 要知道, 朕少有大發脾氣的時候。若是去問朕的任何一個大臣,他們估計都會真心實意地回答, 最好在朕真正發怒前把事情辦好, 要不然……根本沒人想知道下場,更別提把下場這個詞用來形容自己。秦王曰,天子之怒, 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雖然朕還沒到一怒便令天下血流漂櫓的程度,但踏平回紇這話也不是光口上說說。畢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準備朕早就做了。故而, 朕左等右等,仍舊沒等到回紇可汗阿史那魯賀親自前來, 此事委實令人驚異。準確描述, 等回紇使團第二次抵達時,他們帶來了可汗阿史那魯賀的人頭……呃,不對,現在是前回紇可汗阿史那魯賀了。這一招誰都沒料到, 滿堂上下都是倒抽冷氣聲。朕不動聲色地觀察諸人神情,心道回紇求和的這招簡直夠上了釜底抽薪的級別。“你就是頓英?”回紇使團以宰相頓英為首。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魯賀的叔父,同樣姓阿史那。“回陛下, 臣就是頓英。”留著絡腮鬍子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拱手。因為那些鬍子的存在,朕一直很難從面容準確判斷回紇人的年紀。但聽聲音、還有朕所知道的回紇貴族族系, 頓英應當比魯賀還年輕些。“魯賀可汗這是怎麼回事?”頓英又是一拱手。“魯賀可汗妄測陛下監修運河、無暇他顧,不顧上下反對,一意孤行,出兵侵塞。臣等屢勸不聽,直至屢戰屢敗。前幾日,得聞陛下聖諭,魯賀可汗心知天命不可違,便畏罪自縊了。”聽他這麼說,朕不免多看了那人頭一眼。斷口處整整齊齊、毫無淤痕,神色也還算平靜,根本不見吊死鬼該有的青黑麵色及長舌。魯賀怕不是在睡夢中被誰砍了腦袋吧……雖然朕覺得頓英做這件事的機率挺高,但朕沒有理由替魯賀叫冤。本來朕也覺得不能再讓魯賀繼續當可汗,不管誰替朕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朕都得感謝他幫忙。“既然魯賀可汗已然身死,那現今回紇可汗是誰?”“回陛下,暫時是臣。”頓英回答了一句朕已有所料的話,而後深深拜地頓首:“今可汗初立,臣親自來告,垂髮不剪,待天子命!”這態度,比魯賀乖覺一百倍都不止。雖然魯賀可汗身上也有父皇親賜的可汗名號,但差距依舊很明顯。“朕可以封你。”朕慢慢叩擊桌面,“但你得先詳細言明侵塞其中的來龍去脈。”頓英便一五一十地道來。可以想見,魯賀在其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如今他已被殺,更是把黑鍋都背盡了。說實話,朕相信頓英反對魯賀攻打本朝;而相比於之前,朕更關心之後。“那就是說,自你之後,回紇世世代代都不會再與本朝為犯?”“臣願對蒼天起誓!”頓英立刻就道。回紇人以天為尊,同樣也敬奉蒼鷹為神靈。頓英這麼說便是立了毒誓,但朕可不想要毒誓這種虛無縹緲的玩意兒。見朕故作沉吟,謝鏡愚適時地接過話頭:“宰相所說的話,我等自然很願意相信。尤其是陛下,更不想要看見邊疆連年烽火。只不過,陛下近日多次親臨戰場,目睹我軍或傷或亡,實在於心不忍。”頓英立即聽出了言下之意。“即便魯賀可汗身死,他所犯下的過錯還是回紇的過錯。此次橫塞、定遠軍中傷亡,回紇願以金銀貂皮盡數償之。”幾個將軍聽了這話,原本橫眉怒目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點。但很顯然,戰敗方光賠償損失是不夠的——謝鏡愚頷首。“宰相如此有擔當,謝某相信宰相抱著莫大的誠意而來。”接著,他又話鋒一轉,“只是謝某不知道,宰相要如何保證回紇之後都不會再與本朝為犯?”這問題就有點刁鑽了。時人許諾總愛用生生世世;然而,一個人一輩子能堅守承諾就不錯,又如何能保證子孫也信守同一承諾?頓英果然有點猶豫。但他明顯有所準備,因為他的猶豫並沒持續太久。“謝相必然知曉,延陀不事大國,以自取亡,其下駭鳥散,不知所之。”這事兒確實人人都知道。延陀汗國本是隴右北面小國,因著連年犯邊,早些年就被父皇同回紇聯手滅了。當然,那時候的回紇可汗是魯賀他爹、也就是頓英他哥。見謝鏡愚點頭,頓英繼續說了下去。“後有匈奴,亦然如此。有此二者前車之鑑,我等絕不願重蹈。今魯賀可汗身死,實屬咎由自取。”頓英不厭其煩地舉了三個例子,後面跟著的肯定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朕用眼角餘光瞥了瞥謝鏡愚,他立即心領神會。“哦?”他故意稍稍拖長尾音,“謝某聽宰相此言,可是有深意得很哪。”“深意不敢當,但謝相料得不錯,臣確實有一不情之請。”頓英說著,又朝朕磕了個頭。到這當口,朕已經隱約察覺了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