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平日忙得很,很少親自下場,那小子又驚又喜,忙道:“哪裡當得起大當家一聲弟妹?也是常買的。”趙恆正等著他下面的話,哪知對方見大當家這般和氣,早已高興壞了,又不敢多說,只睜著兩隻眼睛巴巴兒的瞧。趙恆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倒是個有擔當的,弟妹必然是喜歡的。”“哪裡能不喜歡!”那小子越發樂瘋了,膽子也漸漸大起來,“女人麼,不就是愛些個胭脂水粉衣裳首飾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飾?趙大當家開始非常認真的琢磨起來。胭脂水粉之類,她自己會做,聽四妹說外頭賣的大約甚少能出其右。首飾……現在送似乎太打眼了些。於是大當家早飯沒吃就上街去了。作為一個江湖鏢客,趙恆來沂源府之後就沒進過布莊,走在半路上才後知後覺的有點茫然。他去了該買什麼?還不知道人家姑娘喜歡什麼顏色呢!沂源府規模最大、字號最老的布莊叫錦繡,這會兒才剛開門,幾個小夥計正在麻利的擦門抹桌,掌櫃的微眯著眼睛翻著賬本,將三面牆上擺著的各色綢緞布匹一一比對。然後下一刻,剛升起來的太陽光就被擋了一半,店內瞬間昏暗下來,上到掌櫃的下到夥計齊齊抬頭。但見門口立著個身高八尺有餘的大漢,眉目深刻,相貌堂堂,端的是一副威風凜凜的好身板好氣勢,然而……就是不像正經逛店的!但凡大店的掌櫃眼睛都毒,他見趙恆氣勢非凡,也不知是不是同行請來砸場子的,哪裡還敢怠慢?忙放下賬本,笑容可掬的上前來,“您裡面請,想要點什麼?自己穿還是送人?綾羅綢緞絹帛棉麻,小店樣樣都有,只有您說不到的,斷然沒有您買不到的。”說著,又叫人上茶。幸虧店裡沒人,這倒讓趙恆暗暗鬆了口氣。他道了謝,坐下之後一抬頭看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琳琅滿目,頓時就有些頭皮發麻。老天爺,這可比他當年十八般兵器輪著練,二十九套兵法挨著學還嚇人。掌櫃的親自過來招待,可等了半天,見這位客人只是垂著一雙異於常人的眸子面無表情的吃茶,一應喜怒哀樂都瞧不出來,心中越發沒底,只得繼續賠笑問道:“不知貴客是要自己穿,還是送人?本店不光有布料,樓上也有成衣,若是尺寸不對,立馬兒也能改了。”說著,還衝夥計使眼色,預備見勢不妙就趕緊喊後頭的護院打手,或是乾脆跑到大街上喊衙役。每年年底都會有好些稀奇古怪的關外來客,這些人大多性情古怪,脾氣爆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叫人防不勝防。不過聽說那些人常往客棧、酒肆、皮貨店乃至賭坊去,怎的今年換了路子,專門往布莊來?這是欺他們軟柿子好捏麼?好在這位奇怪的客人總算開口了。“勞煩掌櫃的,我想買些個好料子送給,送給年輕姑娘。”哦!掌櫃的總算長長的鬆了口氣。成,知道買料子送給姑娘就成,這樣的人好歹還要點臉面,輕易不會一言不合就砸店。“不知那姑娘芳齡幾何?性情如何?平素喜好穿什麼衣裳?”趙恆愣了下,努力回憶了下,老老實實的回答說:“十五,性情溫柔有主見,膽大心細,容貌甚美,是個獨一無二的好女子,穿什麼都好看。”說到最後,他的眼神也不自覺跟著柔和了。年紀五旬的掌櫃的只覺得有點牙酸,點點頭,對幾個小夥計吩咐了幾句,“客官先裡面請,本店近來到了好些上等料子,不如您慢慢選。”這人這副模樣,大馬金刀的坐在店門口怪嚇人的,等會兒哪兒還有客人敢進來?不多時,趙恆眼前就擺滿了各色布料,五光十色璀璨奪目。掌櫃的也看出他不精於此道,站在一邊不厭其煩的講解,趙恆就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中途制止道:“勞煩掌櫃的幫忙挑幾樣吧。”頓了頓又補充道:“那姑娘知書達理,落落大方,也不愛張揚,十分清新雅緻。”做買賣的最愛與這種人打交道,掌櫃答應的爽快,張口就來,“好咧!客官您看,這塊鵝黃緞子多麼柔軟細膩,如今天冷,正好貼身穿,一樣的還有粉色和雨過天晴,正是年輕姑娘們的心頭好。還有那水紅流光錦,若有似無,大雪紅梅最好看。您說這個?那是羽紗,做斗篷甚美!若是不耐煩素色,還有提花織錦、精繡等等,又分蘇繡、粵繡、蜀繡等等……”他說一句,趙恆就順著在腦海中想一場,最後聽得頭昏眼花,覺得對方說的哪句話都有道理,稀裡糊塗的付了錢,等被笑容可掬的掌櫃送出來時,左右手都提了個大包袱,錢袋子也癟了一半。壞了,買多了!回到鏢局後,趙恆對著那兩個巨大的包袱陷入沉思,腦袋裡亂成一團麻。他從未這樣在意過一個姑娘,越在意,也越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做的不好了反而嚇壞了對方。他想讓對方高興,想看她笑,想的太多就有些束手束腳,手足無措。這姑娘並非那等甘願被束縛的金絲雀,她有著極為出色的容貌,同時也有不輸男兒的堅韌內心。她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