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本就尷尬,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騰地一下燒起來,二話不說一把推開趙恆,面紅耳赤的跑走了。跑到院子裡經過徐峰身邊的時候,這廝竟還唯恐天下不亂的小聲叫了句,“夫人,慢走!”胭脂整個人好似要炸開來,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了……趙恆直接給氣笑了,目送胭脂遠去後才對徐峰笑罵道:“二哥這把年紀了,整日沒個正形!”徐峰笑呵呵進來,先給自己倒了杯茶,“什麼時候辦喜事?依我說,咱們鏢局也該好生熱鬧一回了。”趙恆搖頭,也隱約流露出點心馳神往,不過還是忍住了,“她還小呢。”等轉過年來,胭脂也才十八,如今外頭好些好人家的姑娘差不多都才開始議親,若真想辦喜事,只怕要再過個一二年呢。“好事多磨,好菜不怕晚,”徐峰亂七八糟的說了幾句,確認四下無人了,這才壓低聲音道,“四妹那頭,安排好了。”趙恆點點頭,兩人又小聲商議了許久,這才各自分開。接下來兩天,胭脂都過的提心吊膽的,可誰知三日後的一天夜裡,外頭忽然鬧起來,緊接著數十支火把瞬間燃起,映紅了半邊天。她本就沒睡紮實,稍有點風吹草動就如驚弓之鳥般彈坐起來,這會兒哪裡還躺的住?當下猛地爬起,胡亂穿上衣裳,推門出去時就聽好多聲音此起彼伏,忽遠忽近。“往東邊去了!東邊去了!”“穿黑衣服的!”“放箭!”胭脂不大清楚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本能地覺得與這幾日趙恆他們的部署有關,一顆心也隨著喊聲忽高忽低,緊張得不得了。郭賽,一定是郭賽!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一人頗為激動的喊著,“抓著了,抓著了!”胭脂也跟著鬆了口氣,循著聲響往外去了。外面亂哄哄的,好些夥計看見她還嚇了一跳,又勸她回去。可胭脂哪裡放心的下?便隨眾人一同去到大街上,結果一眼就看見路中間跪著的郭賽!果然是郭賽!郭賽被抓著了!此刻的他難得一見的狼藉,頭髮亂糟糟的,黑色的夜行衣上好幾處滲出暗色,顯然還在流血。四周好些人圍著,既有鏢局的人,也有穿著官差服飾的衙役,地上還或躺或站的有幾個身穿夜行衣的賊人,大約是同郭賽一起來的。有幾個還要做困獸鬥,幾個衙役上去便是一刀,還有想求饒的,竟被郭賽趁亂一刀劈死了!眾人本沒想到郭賽到了這般田地尚有行動之力,竟一時大意,回過神來之後紛紛一擁而上,將他結結實實的五花大綁了。他的長相氣質本就有些陰鷙,此刻半邊臉上都是血,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越發如同鬼魅一般可怖。胭脂看的心驚肉跳的,也不敢上前添亂,只偷偷縮在人後,可還是被眼尖的徐峰發現了。“江姑娘,”徐峰眉頭一皺,滿臉不悅的看向幾個跟出來的夥計,“你怎麼到前頭來了?還亂著呢。”“二哥莫要怪他們,是我放心不下,硬要跟著來的。”見那幾個夥計一臉為難,胭脂忙道。她又四下瞧了瞧,確認前頭正是胡九娘宅院所在的那條街,當下難掩擔憂的問道:“二哥,胡九娘可還好麼?”既然郭賽出現在此處,必然是衝著九娘來的,也不知她此刻人在何處,是否安好?“你還有空擔心旁人?”趙恆也沒想到胭脂沒睡死,竟被外頭的聲響驚動了,面上微帶薄怒,“這地界這會兒是好玩的麼?”胭脂也知道自己今兒有些莽撞,並不辯白,只是小聲道:“我,我實在擔心你們,是聽見說抓到了才出來的,也沒硬往上湊……”她越說越心虛,最後的聲音小的同蚊子哼哼似的,兩隻手胡亂揉捏著衣服下襬,整個人都要縮到地裡去了。“胡鬧!”趙恆斥道,“你也是讀書的,不知道什麼叫漏網之魚麼?刀劍無眼,有都是些亡命徒,一旦割著了,哪裡去吃後悔藥!”說著,便過來仔仔細細的將她檢查了遍,確認無礙之後這才放了心,又將人牢牢護在身邊。胭脂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又小聲道:“對不住,是我魯莽了,你,你可還好?”這一句簡直能撲滅天大的火,趙恆瞬間什麼火氣都沒了,只好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你。我好得很,倒是你,雖說是春日了,可晚上也涼的很,大半夜的出來別凍著了。”聽到兩人說話的胭虎這才注意到自家姐姐來了,忙問了聲,然後就又不自覺的將視線投到站在郭賽身後的那名女子身上。胭脂也順著看去,頭一眼先覺得眼熟,可剛喊了聲“九娘”,卻又下意識的覺得哪裡怪怪的。可巧那人一回頭,竟露出來一張本該在關外的臉來!“四姐?”胭脂驚訝道,“你怎的在此處?”盧嬌不是月初就去了關外押鏢去了麼?怎的這會兒卻穿著胡九孃的衣裳?盧嬌衝她飛快的笑了笑,抖了下手中長/槍,卻偏偏連個眼神都懶得分給眼巴巴望著的胭虎,後者的眼神就有些黯然。趙恆捏捏胭脂的手,低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家去之後我再同你講。”胭脂只覺得“家去”二字動聽得緊,一時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