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這蠟胭脂都這般價格,她再賣油胭脂就更有得講究了。“小二哥,勞煩您跟管事的說一嘴,我這裡有些上等油胭脂,勞煩他老人家瞧瞧可還入得眼?”作者有話要說:圍觀群眾:“瞧著就不是什麼正經江湖人!”鏢局眾人:“……我們可正經了!” 終究是府城大店,便是個尋常夥計也是見過世面的,聽胭脂不買要賣也不驚慌,先有條不紊的收了擺出來的樣品,又請胭脂稍作,這才不慌不忙的去後頭請掌櫃的。胭脂暗中觀察他行事,不覺十分佩服。窺一斑而見全豹,連一個小夥計都這般穩妥,想必掌櫃的更加了不得,看來是找對地方了。大慶朝上下對商人並沒有特別打壓,因此市面上也有不少女掌櫃的,而這家主營胭脂水粉等女子用物的店鋪掌櫃的竟然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才剛去傳話的夥計帶著掌櫃的過來,又對胭脂笑道:“姑娘運氣真好,可巧今兒我們老掌櫃的在,他老人家在這行可是這個!”說著,就豎了個大拇指。那掌櫃的穿著一身古銅色綢緞袍子,帶著同色頭巾,顫巍巍留著三髯美須,面色紅潤,手臉白淨,瞧著就是個十分講究的人。他也不因胭脂是個年輕姑娘而輕視她,先上前微微作揖,一雙略顯昏花的老眼內隱隱發亮,“老朽乃是本店掌櫃,姓杜,敢問姑娘貴姓?可是姑娘要賣油胭脂?能否交與老朽一觀?”如今市面上多以綿胭脂、蠟胭脂為主,油胭脂的製作法門早已失傳,近幾年倒是有人嘗試復原,可反覆研究多次總是不得其法,令人懊惱不已。殊不知他們費心費力的研究,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無數,可從一開始走的路子就岔了。因油胭脂和蠟胭脂外觀上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是粘稠液體,一個是固體,因此世人往往琢磨如何往蠟胭脂內兌入更多香油或是蜂蜜,使其粘稠稀薄。但如此一來,不光顏色淺薄,而且質地也十分稀鬆,只是黏糊糊溼漉漉,好似一汪糖水漿子,根本掛不住……杜掌櫃今兒是來盤賬的,忽然聽聞夥計來報,說是前頭有個年輕姑娘要賣油胭脂,當真是喜出望外,可狂喜過後卻就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口出狂言的騙子,這才決定親自來瞧瞧。胭脂回了一禮,將進門之後就拿在手中的包袱擱到桌上,“免貴姓江,掌櫃的客氣了,您請瞧。”乾乾淨淨的藍色包袱皮開啟,就見裡頭挨挨擠擠的放著好些矮胖的白瓷瓶,瓶口俱都用木頭塞子和蠟封住了,瞧著有幾分憨態可掬。掌櫃的說了聲失禮,隨意取了一隻拿在手中,才剛開了一條縫,裡頭濃郁的香氣便爭先恐後的竄了出來。他微微點頭,又用手掌扇了幾下,不假思索道:“有檀香、麝香、沉香、蘇合香、白膠香……”胭脂越聽越驚訝。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他只聞了這麼幾下,竟然就將自己用過的香料都說出來了!這還不算,杜掌櫃又用竹片微微抹了一點出來在手上,用指腹輕輕暈開,又低頭聞了下,點點頭,“江姑娘有心了,這香油必然用的南海甲煎。”油胭脂,果然是油胭脂,雖然沒見過,可他也曾從以前的書本中讀到過類似描寫:“油汪水潤,黏而不膩,稠而不僵,似水非水,似油非油……”胭脂當真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錯,掌櫃的好眼力。”“算不得什麼,你在我這行做上幾十年也能說出來,”杜掌櫃笑呵呵道,“要做香油,厴片以南海最佳,其他的即便能用,也必然沒有這般清澈透亮,且香氣濃郁悠長,綿延不絕。”胭脂真心敬佩他的本事,而杜掌櫃看著這油胭脂,內心也十分震驚。且不說香氣如何,這油膏粘稠凝亮卻不過分油膩,滴在肌膚上甚好勻得開,絲毫沒有蠟胭脂和他們實驗失敗品的那種膠著不適。最叫人驚訝的是竟出奇滋潤,說話這麼多會兒功夫,他手背上抹的那薄薄一層竟還泛著盈盈水色!杜掌櫃又親自用棉布擦拭,竟擦了回才擦乾淨!“著色竟如此之好。”胭脂也不免自得,努力平靜道:“綿胭脂自然不必說,便是蠟胭脂,想必杜掌櫃也比我更明白,不光滯澀,顏色也不持久,須得時時補充。且色澤乾巴,自然不如這泛著水光的靈動有趣,又嫵媚動人。”試想一位嬌豔女子眼波流轉,聲若黃鶯嬌嫩,滿頭烏髮如雲,手若新剝白筍,兩片薄唇上水光瑩瑩,豔麗動人,開口喚一聲郎君吐氣如蘭,將是何等香豔旖旎的情景!杜老闆是個爽快人,又急於將這市面上沒有的油胭脂全都拉到自家店鋪,當下也不遲疑,“江姑娘好口才,開個價吧。”胭脂略一思索,“一百五十文!”杜老闆還沒怎麼著,那個夥計先就倒吸一口涼氣,“姑娘說笑了,這不是獅子大開口麼?我家一等一的蠟胭脂,也才九十幾文!”若是日日都裝扮,一盒胭脂也實在用不了多久,她竟然張嘴就一百五十文?!到時候自家店裡出售時,難免還要再加一分,價格可就有些太高了。小夥計說的也就是杜老闆的心聲,故而他並未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