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到底是女子,力氣有限,還是胭虎主動請纓替代了。他是個好動的性子,可連日來總是坐船,就連每日同趙恆等人的切磋也怕弄壞船體而收斂不少,早已是憋得不行,如今好容易有了個出力的機會,哪裡肯省力氣?當下將前兒買的擀麵杖搓的呈現出片片殘影,果然做的又好又快。“姐,以後這樣花力氣的粗活兒就放著等我來,你或是寫個字,或是念幾頁書,實在不行給自己做幾件衣裳也好啊。”胭脂笑眯眯點頭,“好。”說著,又伸出蔥白似的一截指頭,往胭脂膏子上戳了兩下,搖搖頭,又點了幾滴香油,“還不夠軟,再多擀幾回。”“好咧!”胭虎滿口應下,卻見自家姐姐忽然從匣子裡掏出來一個小方塊,就手下不停的問了句是什麼。胭脂笑而不語,只是輕輕開啟,露出來裡頭一塊約莫一寸見方的雪白硬質膏體,隱隱透著一股幽香,倒是怪好看的。“姐,這是甚?你買的洗臉的豬胰麼?我倒是見過幾回,只都沒這個這樣雪白無瑕。”胭虎傻乎乎的笑道。胭脂噗嗤一樂,忽然上前,一手按著他的腦袋,一手將那硬膏往他唇上用力塗抹幾下。“呀,姐你這是作甚!”胭虎被她這一系列動作嚇了一跳,可從小到大順著姐姐的本能又使他強忍著不動,不一會兒嘴巴就被塗了個遍,一不小心還蹭了些許在牙齒上,口腔裡滿滿的混合著蜂蜜、檀香等物的複雜香氣。“別張嘴,”胭脂往他腦袋上拍了一把,“抿一抿。”“抿?”胭虎乾巴巴的眨了眨眼睛,撓頭,“咋抿?”“傻子,”胭脂笑的彎了腰,又親自抿了抿嘴唇為他示範,“你我皆生長在南邊,北地氣候著實幹了些,秋冬又格外乾燥。我瞧著你這幾日都上火了,嘴上起皮,泛紅開裂,偏你又忍不住去舔,這不,裂的越發厲害了。”胭虎點頭,“可不是怎的,這還是在河上哩,已然這般厲害。”長到這麼大,他哪裡裂過嘴唇?疼倒是不疼,可又幹又癢,著實叫人心煩,他就忍不住去舔,可卻舔越厲害……因秋日換季本就容易上火,不光他,船上包括徐峰在內大半的人都是嘴皮乾裂,只是習慣了而已,忍忍就過去,也不大拿著當回事。“難免水土不服,”胭脂道,又將那膏體原樣包好,放回到小盒子後塞給胭虎,“這是我之前特意留下來的,你拿著用,不然總是開裂流血的,一來我看著心疼,你自己也不舒坦,二來出去給人瞧著也不像。”這是她之前做好蠟胭脂之後,特意提前切出來的、一尺長的原色凝露,男子用了也看不出顏色,女子用了更加低調,也凸顯原本唇色。切下來的一尺長能切好多塊,她本想送給諸人使用,可到底私密了些,不好開口,就預備先叫弟弟用,若是覺得好了,再順勢給徐峰他們也就順理成章了。胭虎向來對她言聽計從,哪怕叫他跳井也不疑有他,當即美滋滋收了,“謝謝姐。”姐姐幹什麼事都不忘了自己,真好!有個姐姐就是好!他順勢抬手戳了戳,果然柔軟滋潤許多,再張嘴說話也不覺得疼痛了,不由越發歡喜。只是……他忽然紅了臉,小聲吞/吐道:“姐,有沒有,有沒有不帶香味兒的?”他一個大男人弄的臉上香噴噴的,總不像個事兒啊!胭脂一怔,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可不是麼,原本只是想著做女子用的油胭脂的,所以當初用那厴片做甲煎香油的時候就加了許多香料,如今但凡用了香油的,成品俱都馥郁芬芳,而這凝露珠也是見胭虎嘴唇乾裂,她才順手切下來的……“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胭脂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何苦拘泥於細節?用著不錯也就罷了。若有人問起,只說幫我幹活弄的。”胭虎給她說的一愣一愣的,本能地覺得有道理,可又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到底是自家親弟弟,胭脂也有些尷尬,說完之後又上前輕撫狗頭,柔聲安慰,“好了,回頭我再去市面上買些厴片或是不帶香味兒的香油,重新給你做些便是。”做香油的最好原料便是之前她在青山鎮買的南海海螺的厴片,只是南海距離北地何止千里,又有許多地方走不得水路,想來以後就更難得了,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市面上買些現成的香油。油胭脂做好了,剩下的就是裝到小瓷瓶裡,這活兒須得手穩心細,胭虎性子跳脫做不來,胭脂就三言兩語將他趕走了。出了門下到甲板上之後,胭虎迎面就撞上帶人巡視的徐峰,剛要打招呼就見對方鼻翼抽/動幾下,望著他的眼神也古怪起來,“虎子,你這小子也擦粉了?”胭虎張了張嘴,一張臉以肉眼看見的速度漲紅了,張嘴說出胭脂給他準備的說辭,“二哥莫要胡說,我這是去幫我姐幹活,這才,這才沾染上的!”一提到胭脂,徐峰就果然如此的哦了聲,不過下一刻就摸著下巴搖頭,“嘖嘖,不對不對,咦,你小子偷吃什麼好東西了?怎的嘴上滑膩膩的?”說著,就伸手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