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當得,”弘曕一本正經的擺擺手,指著桌上的菜餚道,“五嫂有心,做弟弟的謝一聲也是應該的。”吳扎庫氏一抿嘴兒,“得了,就你淘。”這話說起來已經夠隨便的了,也是因為她跟弘晝算是看著弘曕打小長起來的情分。“阿瑪,六叔!”院口那兒的人還沒來得及通報呢,一個圓滾滾的小傢伙就噔噔噔跑進來,“六叔來了是不是?”“嘿,小子,跟你六叔就這麼親!”弘晝看著額頭上都跑出汗來的永璧,哭笑不得。“嘿嘿,”小傢伙不好意思的傻乎乎一笑,近到跟前猛地停下,一板一眼的行禮,“阿瑪吉祥,六叔吉祥。”圓滾滾的小人卻偏要做出來全套的複雜禮節,尤其他的胳膊又短,往下扎千兒的時候屁股撅的幾乎比腦袋還要高,看上去格外好玩兒。“起吧起吧!”弘曕直接一探身子把人給撈起來,拿手裡還掂了掂,“嘿又沉了啊。”“嘿嘿,”永璧小臉兒一紅,一本正經的說道,“侄兒很聽額孃的話,也聽阿瑪的話,每日都好好吃飯,用功讀書,習武也沒落下,自然長的快些。”“呦,小子成精了啊。”弘曕笑著打趣,伸手在軟乎乎的腮幫子上面掐一把,點頭,“正該這樣呢,別好端端的娃娃弄得風一吹就倒,算什麼呢。”永璧也是跟他熟的,也不害羞,扯扯他的衣襟,“六叔,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去騎馬啊?前兒教騎射的師傅還誇我來著。”弘曕好笑,拍拍他胖嘟嘟的小屁股,“怎麼,你阿瑪不成啊?”“阿瑪啊,也不是不成,”永璧眼神複雜的看一眼他家阿瑪,想了又想,大義滅親一樣誠實道,“額娘說了,阿瑪老偷懶,文不成武不就,讓我多跟著六叔學,我也喜歡跟六叔學。”弘曕一愣,看看弘晝的滿臉鬱悶,放聲大笑,頓時就覺得被宮裡那幫子烏煙晦氣的東西弄得煩心事煙消雲散,“成!”他又想想,惡劣的道,“永璧啊,想不想跟六叔下江南啊?”“想!”永璧想也不想的大聲回答,小孩子麼,本就喜歡玩,他長這麼大還沒出過京城,一聽這個眼珠子都綠了。“那你進宮去跟皇伯伯說,讓他放咱們出京行不行?”弘曕笑的狡黠,跟人販子似的。“得了吧你!”弘晝示意吳扎庫氏上來把永璧領走,笑罵道,“像個長輩樣兒麼,竄搓著侄子給你打頭陣。”“六叔,六叔!”永璧乖巧的從弘曕身上爬下來,十分認真的仰頭道,“六叔,你放心,侄兒有機會就說!”“臭小子,趕緊回去吧,被坑了還數錢呢!”弘晝深覺丟臉,一巴掌拍拍永璧光溜溜的小腦瓜子,對吳扎庫氏道,“去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好好歇著吧。”“是。”吳扎庫氏笑的落落大方,牽著永璧告退。永璧也有模有樣的行禮,完了之後都到院門口了還不忘使勁扭著脖子衝這邊喊,好懸沒被地上的鵝卵石磕到,“六叔六叔!到時候你下江南別忘了帶上我啊哎呦!”弘曕跟弘晝哈哈大笑了會,靜靜地看著前方,面帶笑意,眼中泛著淡淡的波瀾,“五哥,多生幾個吧,到時候過繼給弟弟我一個。”又看看他,笑道,“你現在就倆兒子,我也下不去那狠手啊。”弘晝倒酒的手一頓,皺皺眉,“六兒,別怪嫌哥哥煩你也”“也該娶福晉了是吧?”弘曕不急不慢的接了話,波瀾不驚的看著他道,“我不早說了麼,連四哥都知道,我斷袖啊。沒得誤了人家好閨女。”弘晝看著他,說不出話來。福晉?可不是,弘曕轉過年來就二十了,也該有個福晉了。可是,他突然就覺得不是味兒,六福晉?一個現下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女人到時候就要跟小六兒站在一起,笑吟吟的喊自己五哥?弘晝的心裡頓時有些堵得慌,五哥?一直以來能這麼喊自己的就只有眼前這混小子,換了別人,誰都不成。什麼感覺呢?就好像是自己寶貝了多少年的珍奇眼看著就要被人生生奪取,而自己卻還要滿不在乎的說恭喜。剛還想要繼續勸幾句的弘晝發現自己沒辦法說下去了,他給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灌下去,“你也大了,自己看著辦吧。”自己,看著辦吧。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就已是晚上,華燈初上,宮裡面自然也是明晃晃的一片了。漱芳齋裡面燈火通明。小燕子正翹著一條腿坐在書桌前,扛槍一樣的舉著一杆毛筆,艱難的在紙上落下一個個蟹子橫爬一樣的字,口中還唸唸有詞,“四十五條,不得啊啊啊!”她突然大吼起來,狠狠地將毛筆拍在案上,怒氣衝衝道,“姑奶奶我不寫了!”也已經休息完了的紫薇趕緊上前,為時已晚的搶救下被小燕子弄得黑乎乎一團的宣紙,嘆口氣,毫不留情的撕碎,“小燕子,你必須要寫的。”“紫薇!”小燕子先是如喪考妣一樣哀悼了下她辛辛苦苦寫出來卻被紫薇一把扯碎的紙張,又苦兮兮的撒嬌,“你看看我,看看呀,我的手都寫紅了,疼死了!”“寫紅了是在正常不過,誰練字的時候都是這樣。”說到這個紫薇倒是沒放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