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在一邊聽得昏昏欲睡,心道,四哥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就算你這想要,六兒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想著想著眼角的餘光又看見跟打了雞血似的福家兄弟,十分惡劣的一笑,嘿嘿,不過,就是不知道四哥你,對人皮襖子感不感興趣?遠處的福家兄弟猛地打個寒戰,此起彼伏的打了好大一串噴嚏。“爾康爾泰你們怎麼了?”前面的五阿哥一聽,立刻打馬來到他們身邊,無比關切。福爾康瀟灑的按下鼻子,豪爽的拍拍五阿哥的肩膀,笑容燦爛,一對大鼻孔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無妨,永琪,你放心,我和爾泰今日定會祝你一臂之力!”頗有西藏人風範的福爾泰也在陽光下反著光,情緒激動的用力點頭,“嗯!”五阿哥當場就激動地熱淚盈眶,也用力回拍,“好兄弟!”旁邊的人紛紛看向地面,儘可能的繞路走。皇上明鑑啊,吾等什麼都沒聽見啊,什麼皇阿哥跟包衣奴才互稱兄弟啥的,我們都沒有聽見啊喂。這要說起來,五阿哥永琪也算是位奇葩。乾隆兒子少,現存的身體健全又活蹦亂跳的基本上一巴掌就能數過來,而五阿哥出身高貴,小模樣長的也不錯,書文也頗通,裡裡外外的就挺得寵,就連太后也挺記掛著。按理說,這五阿哥肯定是雄赳赳氣昂昂、走路生風吐字砸釘一大好青年,宮裡宮外貴族圈兒的領軍人物,沒準兒以後乾隆還得擔心這孩子出落成一隻會用馬鞭子說話的紈絝,但是他不,活脫脫的就成了一無比平易近人的典範。當年選伴讀的時候,五阿哥放著好些個出身好家教棒的小夥伴們不挑,一眼就瞅準了雞立鶴群的福家倆兄弟,頓時就把乾隆給氣的倒仰,沉著臉把旨意先給壓下來,甩袖子走了,倒是把整天琢磨著怎麼把這倆人安排進宮的令妃樂壞了。等到好容易平復下心情來,乾隆思來想去,覺得這孩子指定是一時糊塗,年少無知麼,就把人拎跟前來,和顏悅色的商量著,是不是換個。誰知道,也不知是令妃背地裡面挖牆腳挖的太成功了還是怎的,任憑五阿哥生母哭溼了一箱手帕,任憑乾隆摔碎了一大摞杯盤,他五阿哥就是死咬著這倆人不鬆口,梗著脖子,一派威武不屈的英雄氣概。沒辦法啊,乾隆的巴掌都揚起來好幾次了也沒捨得揮出去。有什麼辦法,誰讓自己子嗣少?眼前兒能拿出去掙臉的也沒幾個了。最後,老乾憋出了個折中的法子,福家兄弟你要就要吧,朕再給你添倆出身好的,總不能好好一個阿哥,出出進進的身邊跟倆包衣奴才吧?於是一時間關於五阿哥受寵的言論再一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捲了整個四九城,沒看見麼,一般的阿哥一次都選倆伴讀,就他四個!其中倆還是皇上親自挑的,這得是多上心啊。然而,最讓乾隆吐血的是,就算是他親自挑了倆出類拔萃的八大姓出來的好娃娃,竟是生生的被五阿哥給忽視了!時間一長,人倆孩子家長不幹了,爭先恐後的上書,言辭謙卑態度懇切,說是自家孩子資質愚鈍,不配入宮伴讀,求給放回來。你想啊,人家那孩子雖說進了宮身份不算什麼,但一出宮門那也是赫赫有名的豪門子弟啊,出入那也是車馬相隨奴僕成群,打小也是三茶六飯金奴銀婢海一樣的銀錢捧大的寶兒。好麼,這冷不丁的就被倆不知所謂的包衣踩在腳下,都是心高氣傲的孩子,換誰誰受得了。乾隆又是好一陣頭大,剛入關時候就有從龍之功的幾大姓,幾百年下來盤根錯節勢力交叉,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弄不好就是朝堂震盪,沒個大罪名還真是輕易開罪不起。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挨家賞了好些東西,又挑了合適的時機把人孩子好好兒的安排到了別處,最後還下旨用力安撫了才勉強算完事兒。鼓號齊鳴,彩旗颯颯。先由乾隆進行了必要的儀式,然後接過奉上的金弓銀箭,開工,放出乾隆正扭頭跟自家十六叔允祿說笑,意思是你看朕的活兒也完了,十六叔待會兒您不老當益壯下,給朕和幾位弟弟開開眼界?莊親王哈哈一笑,伸手捋一捋下巴上一撮美須,剛要順勢謙虛一下,就聽耳邊一聲大吼:“且看今日圍場是誰之天下!”於是場上的人臉都黑了,莊親王的手更是一個哆嗦,幾根鬍鬚輕飄飄的蕩下來,忽悠悠,忽悠悠。莊親王那誰,備受聖祖爺寵愛,歷經慘烈的九龍奪嫡之後仍然屹立不倒的標誌人物,最重規矩,當場這渾身的氣勢就給上來了,斜眼瞅著乾隆這麼冷冷一笑:“皇上治國有方,五阿哥身邊也是人才濟濟。”乾隆語塞,咋又扯上朕了?凝神再一看,好麼,歡脫的竄出去的不正是福家兄弟麼,哎呦,倆人中間夾雜著那個身穿皇子服飾的背影,看著挺眼熟啊。弘曕溜溜達達打馬上前,壓低了嗓子嚴肅道:“十六叔,四哥,那我跟五哥也就去了啊,再不趕著點兒,人家都逐鹿中原了。”說完也不等乾隆發火,腳尖一點馬腹,跟著弘晝就煙塵滾滾的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