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寧宮,門口的太監剛一吊著嗓子通報了,就聽裡面太后難以抑制的喜道:“皇帝,老六也來了,快進來,外面冷。”乾隆跟弘曕進去,先到炭火邊烤了下去去寒氣,然後才過去給太后請安。太后忙讓起來,對著弘曕招手,一把拉著不住的摩挲,上下左右的看也看不夠,“前面的人說今兒你也來了,哀家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弘曕笑,“在家悶壞了,皇額娘,兒子打今兒起就留在宮裡陪您可好?等到過完了年再走。”太后一聽,果然高興,笑的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不住的點頭,“好,皇額娘盼都盼不來呢!”又心疼的摸著他的臉道,“哀家往日就常說,眼看你這個年紀了,府裡沒個貼心人照應著就是不行,這會兒知道冷清了吧?”弘曕輕笑,“皇額娘,話不能這麼說。”乾隆就怕他下面馬上跟著來一句“皇額娘,兒子斷袖啊”什麼的,一下子把老太太氣著可划不來,趕緊岔開話題,“今兒兒子們就在皇額娘這裡用膳了,如何?”太后年紀大了,最怕冷清,最近又多了些煩心事,更是想有乖兒子陪伴,自然是歡喜的無可無不可,一時間也把剛才的話題拋開,喊過桂嬤嬤誰的來,一口氣說了幾十道乾隆哥倆愛吃的菜,一迭聲的吩咐御膳房做去。乾隆又吩咐人把帶過來的粥盛出來,他上了這麼長時間的朝也真是有點餓,先墊著,又笑,“皇額娘就是偏心,朕自己過來的時候輕輕巧巧的就打發了,這會兒小六兒來了,就狠心花這麼大的力氣,可見朕是個沒人疼的。”太后笑罵,“聽聽這酸話說的,倒像是你後宮那些個排不上號的妃嬪都是擺設似的,反倒是老六,嘖嘖,”說著又心疼的摸著弘曕明顯消瘦下去的臉頰,嘆氣,“這才幾天的工夫,就瘦了這麼好些,真是,待會兒可得好好補補。”又盯著他喝粥,“難得你四哥有心,快先墊點,可憐見的。”弘曕點頭,垂頭喝粥。太后滿意的看了一會兒,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家孩子真是好啊,又不放心的對著乾隆道,“皇帝,快過年了,你事情多,哀家也不勉強,只一點,過了年閒下來了,你定要好好的給老六挑一個知冷知熱的貼心姑娘,聽見了?”“咳咳!”乾隆一聽,好懸沒嗆到,登時就是一連串兒的大咳,臉都憋紅了,頓時叫苦不迭。你說說,朕這個皇兄容易麼?既要顧及老孃,又要照應著面兒上!指婚,指婚!朕指,可也得這死小子要啊! 半個時辰以前。小順子就看見自家主子在屋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兩圈又三圈,地上的青石板都要薄下去一層了,愣是沒有要停的意思。“主子,”小順子小心翼翼的提示道,“您都轉了一上午了,歇歇吧。”“哼,”弘晝重重的哼一聲,猛地一停,白眉赤眼的盯著小順子,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問道,“你說,你說啊,天底下有這麼沒良心的小狼崽子麼,啊?有麼?”小順子立刻裝死,只繼續賠笑,“王爺,您可要喝茶?”“不喝!”弘晝大手一揮,一屁股坐下,猶不解氣,“跑,跑什麼跑!爺這裡就這麼不舒坦?嗯?”雖沒指名道姓的,可是根本就甭動腦筋就知道他和親王說的是誰。小順子暗自腹誹,我說爺哎,您這火氣也夠持久的,同時,也夠遲鈍的。果親王都回府兩天了,您才生氣,再者說了,真擔心,兩家隔得又不遠,您親自去看過了不就完了麼。慷慨激昂的說了老半天,弘晝抻抻脖子,又一拍桌子,對著小順子喝道,“沒眼力勁兒的,不知道給爺上茶啊!”小順子無語泡茶。剛問您,您還說不喝呢。咕嘟嘟,豪氣干雲的將一壺滾燙的茶水灌進肚中,在小順子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弘晝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沒轍,卻也拉不下首先服軟的面兒,沒好氣道,“爺記得前兒下面進上來好些莊子上出的年貨,你去挑些好的,送過去。”末了,又鬼使神差的添上一句,“不必讓福晉知道。”見弘晝大火已經過去,小順子又十分不怕死的笑嘻嘻的問一句,“爺,奴才愚鈍,送哪兒去啊?”弘晝一腳丫子踹出去,“大了膽兒了是吧!”“哎呦喂!”小順子佯叫一聲,做了些滑稽動作,紮了個千兒便嘻哈著跑出去了。看著門口,弘晝摸摸不自覺熱起來的臉,一頭霧水,“這特麼叫什麼破事兒啊,是那小子不對,爺臉熱個什麼勁啊!”兩座王府隔得並不是特別遠,中間又有平坦寬敞的大道相連,因此小順子很快就回來了。弘晝清清嗓子,氣定神閒的端起茶盞,用他一直以來最不屑一顧的文人做派抿一口,慢悠悠道,“送去了?”“是,送去了。”“哼,”熟練的一聲鼻哼,弘晝斜眼兒看著小順子,用一種詭異的語氣問道,“果親王如何說?”敢不收老子這就跑過去捶死你!小順子的表情一瞬間十分複雜,看過來的眼神竟還帶著莫名的同情,“果親王一早就出府了。”“噗!”一口熱茶噴成了天女散花,弘晝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