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這個結果,杜瑕先就聽見身邊一位老誥命夫人低低的唸了幾聲佛,不由得也覺得舒坦了些。誠然,她們的男人官位高,不管怎麼安排都不可能遭罪,可自己吃吃喝喝,外頭卻還有一群人凍得瑟瑟發抖,哪裡能心安理得。她就本能的跟牧清寒對視一眼,齊齊想起來兩人私底下對太子的評價:摳,但是有小機靈,對這類不需要自掏腰包就能賣好的事兒,還是挺擅長的。本來麼,那些大殿空著也是白空著,如今只需要叫宮人打掃出來便罷,十分方便。而且又因為是室內,反而要節省炭火費呢!第一回 坐的這樣靠前,杜瑕還真有些不習慣,尤其當意識到在這一群顫巍巍、滿頭白的老大臣老夫人中間,自己和牧清寒夫妻兩個小年輕是何等扎眼時,就更加不自在了……不知是不是今日殿內燈光和陳設的緣故,稍後皇太子剛一出來,杜瑕就被嚇了一跳:那太子禮服瞧著竟跟龍袍一般!驚愕之餘,杜瑕又看向四周,確認不只自己有這樣的反應後才放心。因為升官的緣故,文武官又是分兩列對坐著的,牧清寒和唐芽就是斜對面,彼此眼神交流倒也方便。皇太子神態自若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又帶頭敬了酒,按理說,接下來怎麼著也該聖人出來露個面了,若是實在撐不住,也該打發個心腹出來傳話,說來不了之類的,可這會兒竟還是沒有動靜。不少大臣都頻頻往後看去,就連皇太子似乎也頗有些意外的樣子,招手叫了旁邊立著的太監來低聲說了兩句話,那太監立刻就往後去了。眾人就都覺得,哦,這是去請了。而少有的包括牧清寒和杜瑕在內的幾人卻都覺得心驚肉跳:聖人昨兒就歿了呀,皇太子竟還能這般平靜,等會兒這戲卻要如何唱下去?震驚,卻也覺得可怕。又過了會兒,那太監小跑回來,附在太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子又換上一幅帶著笑意的無奈表情,再次對眾人道:“諸位且稍後,父皇即刻就來。”不少人都覺得可以理解,聖人身子骨不好了麼,卻又極其好面子,面對這樣大宴群臣的場面,自然是要多花費些時間收拾,於是便又開始吃喝說笑起來。杜瑕越發坐不住了,忍不住低聲問牧清寒:“等會兒會如何?”大變活人?還是突然宣佈聖人歿了?牧清寒飛快的同斜對面的唐芽交換了個眼神,然後拍了拍妻子的手,低聲道:“靜觀其變。”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後頭竟然還沒有動靜,皇太子準備再次打發人去瞧瞧。誰知他打發的人還沒出去,後頭已經先衝進來一個神色驚慌的太監。皇太子眼底迅速劃過不易察覺的喜意,瞬間站起來,急忙問道:“慌什麼!”那太監隱晦的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似乎猶豫了下才聲音發顫的說道:“殿下,不好了,聖人歿了!”“啊?!”這回不光是太子,就是眾朝臣也都紛紛呆住了。皇太子心跳如擂鼓,努力剋制著心中狂喜和激動,按照預先準備好的步驟問道:“胡說八道!敢咒父皇,該當何罪,速速將此人拖下去!”“是真的呀殿下!”那太監立刻撲倒在地,狠命磕頭,沒幾下就見血了,一邊磕頭一邊哭訴道:“方才奴才們見時候到了聖人還沒動靜,便問了一回,也沒得信兒,可因聖人進去前有過吩咐,不許人進,奴才們正焦急,可巧皇后娘娘就來了,結果皇后娘娘進去後沒一會兒就出來喊說聖人歿了!”皇太子臉上一僵,不由得脫口而出:“皇后?!”不是本來安排好了是引肅貴妃過去麼,怎的成了皇后?!那太監抖若篩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被聖人歿了這個事實給嚇到了,可實際上,只要他自己才清楚,他怕的是太子。按照計劃,他們本該將肅貴妃引過去的,然後將聖人歿了的事情賴到她身上,哪怕不能一次扳倒,可足以叫她有苦說不出,如此一來,二皇子基本上就沒什麼繼位的可能了。誰成想,風兒是放出去了,一開始的計劃也確實如想象中一般無二,結果最後來的竟然是皇后!若此刻殿上無人,皇太子絕對能立即拔出劍來殺了這不中用的奴才!皇后,皇后,竟然是皇后!他費盡心思,周密部署,最後引來的竟然是皇后,究竟是哪裡走漏了風聲!一個早就被禁足,嫡子被圈禁,女兒也險些被流放的失寵、落魄皇后,哪裡還有威脅,自己何苦花心思花精力算計她!皇太子心中波濤翻滾,著實驚駭不已,而此刻卻已容不得他慢慢思索。作為實際上禁軍的最高統帥,牧清寒盡職盡責的下令將皇宮內外團團圍住,眾位參加宮宴的大臣和命婦都在原處不動,各宮妃嬪也不得隨意外出走動,私自傳遞訊息者,禁軍統領有權就地格殺。因宮宴期間,城內外本就戒嚴,如今只控制宮內,倒也不算忙亂。留下心腹把守皇帝寢宮,皇太子、二皇子等眾位皇子連同四閣老和幾位實權武將入內查驗,順便請皇帝遺詔。皇后已經被扣在裡頭,見眾人進來,連動也懶得動,只是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