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威連連點頭:“曉得,曉得。”這邊說了幾句話的工夫,那頭彭玉已經往昏迷中的兩個孩子臉上掐了幾下,不多時便見他們悠悠轉醒。他也不上藥,只等他們醒了,也不多說,丟下一個紙包,又衝那邊小溪努了努嘴兒,道:“自己去把傷口洗乾淨了,敷上這藥,頭三天別見水別碰髒東西就好了。”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即刻起身就走了。因為隨行的都是經驗豐富的鏢師,且俱都武藝出眾,牧清寒和杜文也不願意放棄這難得的機會,每日除了趕路、讀書外,閒暇時間也經常跟他們套招兒請教。經歷過幾回考場磋磨,又出來初步見識了世道艱險後,兩人越發意識到強身健體的必要,故而一日不曾落下。一來強健體魄,二來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情況,也好保全自身,不至於拖累旁人。而這四位鏢師不論年紀大小,都經歷過無數惡鬥,招數也以實用為主,能得他們指點,遠比單純請武藝教師教習來的實在。所以雖然出來這趟甚是勞累,但時間久了,兩個人的精神頭兒反而越發的好,便是身上的皮肉也都更加結實,看著倒不大像純粹的書生了。杜文倒罷了,畢竟無甚習武天分,不過是做些個八段錦五禽戲之類養生的,再者偶爾跟著打一套拳,拉一拉弓,保養為主;或是練習一下騎術,走為上策……可牧清寒著實動真格的。原先幾位鏢師見他年紀小,又出身豪富之家,不免養尊處優,又要讀書寫字,故而即便嘴上不說,也都拿著他武藝過人的傳言不大往心裡去。再者如今也有這麼個不成文的風俗:便是朝堂和江湖兩相厭。但凡能步入朝堂武官系統的都自覺鍍了一層金,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兼之江湖人多魯莽,酷愛意氣用事,不服管教,難免有些不上臺面不成體統。而江湖人也十分看不慣朝堂上那起子人打官腔,只會使些個花架子,又愛勾心鬥角,失了武人天性……故而雖然他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牧清寒中了武秀才,可一來他年少,二來還是讀書人,又走的科舉的路子,幾個人便都抱著掙錢陪少爺做耍的心思,沒怎麼當真。牧清寒素來不愛在口舌上爭長短,且武人也有武人的規矩,講究手頭見真章,故而並不做解釋,只擺開架勢便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待他一開場,幾個鏢師便都暗道大意了。就瞧這出手的果敢和狠勁兒,必然不是花架子,說不得是得過名師指點的。如今牧清寒雖然依舊打不過這幾位鏢師,可他所欠缺的也不過是經驗罷了,又吃虧在年小體弱上頭,等再過幾年,還怕降服不了這些人?打那之後,以張鐸為首的四位鏢師才算真正對他心服口服起來。要不怎麼說人跟人不同,沒法子比?這位小少爺武藝出眾又有天分,難得還讀書識字,懂什麼兵法,說不得日後便是個做大將軍的,當真不是他們這些江湖人能比的了的。今兒也不例外,雖有外人在場,牧清寒和杜文還是邊等開飯,便同幾位鏢師過招,閒著的幾人邊在四周警戒,邊暗中注意那兩個孩子的動靜。眼下亂的很,誰也不知道他們倆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又有什麼目的。況且世道艱險,人心難測,即便在外行走的一個孤兒寡婦也輕易忽視不得,不然保不齊就要吃大虧,這也是幾位鏢師口口相傳的鐵律。況且此行還有兩位金貴的小相公在,饒是張鐸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又擔心他們是不是給什麼人打探望風的,只叫幾個兄弟暗中密切注意提防,不準叫他們跑了。那疑似姐弟倆雖然害怕,可見眾人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便相互攙扶著挪去河邊,費力的蘸著河床上那一點點水清洗了傷口,又灑了藥粉。不多會兒,火堆上鍋子裡熬的粥冒出香氣來,他們也漸漸被引過來,止不住的抽動著鼻翼,不住吞嚥口水,因為消瘦而越發顯得大的過分的眼睛死死盯著鍋子,十分渴望。張鐸先跟牧清寒和杜文商量幾句,這才叫人額外拿了兩隻小碗,每一隻碗裡都淺淺的倒上半碗粥,遞過去道:“吃吧!”這兩個小的也不知道餓了多久,互相看了幾眼,也不管有毒沒毒,埋頭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半碗粥眨眼功夫就吃完了,竟也不怕燙的慌。吃完了粥,兩人又端著碗不住地舔,將兩隻碗的內壁舔的十分乾淨,刷都不用刷了。見他們兩人四隻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不住冒著熱氣的鍋子,杜文忍不住道:“你二人長久未進食,便不能多食,怕壞了腸胃。”那兩個孩子聞言都看過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打頭那個大點的女孩兒放下碗,對著他用力磕了一個頭。杜文給唬了一跳,慌忙避到一邊,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見她這般,張鐸連忙搶聲道:“這也吃了飯,我們也給了你藥,待會兒再給你們幾塊乾糧,你們這就走吧。”話音剛落,那女孩兒又拉著同來的小孩兒撲通一聲跪下,直接在滿是尖銳沙石的地上磕頭,聲音嘶啞的哀求道:“恩公,我們老家遭災,爹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