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並幾個跟車的小廝和小燕等幾個丫頭都鬨笑出聲,於猛咧開大嘴一樂,衝阿唐道:“說你呢!”阿唐牛眼一瞪,反擊道:“你這黑廝好不害臊,我是一心一意跟著少爺的,哪裡似你這般,只夜裡做夢都夢著娶媳婦!”眾人越發鬨笑不已,前頭杜瑕和牧清寒也在馬背上笑的東倒西歪。偏於猛最是個憨子,聽了這個也不覺得怎的,只是理直氣壯一本正經的反問阿唐:“你這話說的好沒意思,難不成你就拍胸膛說一輩子不討老婆?”頓了下又使勁瞅了阿唐幾眼,不大服氣的嘟囔道:“我瞧著你也不比我白到哪裡去,如何還有臉說我?”只聽咕咚一聲,卻是車裡頭的小燕小嬋笑的滿車亂滾,一腦袋磕到車廂上頭。張鐸也笑的不行,看不下去這兩個直腸子青天白日的丟人現眼,忙出聲勸和道:“罷了罷了,快住嘴吧,兩個大嗓門吵得大家耳朵疼。”哪知於猛卻突然將那顆黑頭扭轉過來,盯著他問道:“說起來,張哥你這般大的年紀了,怎的還不娶媳婦?”一句話問的張鐸啞口無言,張京再次放聲大笑……張鐸也是萬分無奈,他是真沒想到這憨貨三言兩語竟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娶媳婦什麼的,哪個正常男人不想?他也願意有個家,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啊,可早些年他一直天南海北的走鏢,居無定所,又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過活,保不齊什麼時候出去就回不來了。世人都說當兵的成家難,殊不知他們這些跑江湖賣命的成家更難!好歹當兵還是個正當活計,多多少少的一月也能固定有幾個月錢,若無大的戰事。倒也能安穩一生。可走鏢?罷了,不說了,不說了。相處了這幾年,牧清寒如何猜不透他的心思,見他自嘲一笑,當即道:“莫慌,如今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我身邊也有許多武將人家,家裡也有未婚女眷,往後給大家留心著就是了。”張鐸一聽,惶恐萬分,當即抱拳,連稱不敢,又慚愧道:“當真愧殺小人了,老爺莫要說笑,小的能有如今生活便已十分知足,如何敢高攀官家女子!此話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如今他正式跟著牧清寒,便只認他,因此改口叫老爺,對杜瑕口稱夫人。牧清寒知道他為人最重規矩最謹慎,當即也不強逼著他認了,只是笑了笑,便繼續趕路。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他雖不是宰相,可日後說不得也要提拔幾個心腹。便是此時沒有官職在身又如何?隻眼下還八字沒一撇,不好明說罷了。一行人又走了約莫一盞茶時分,就陸陸續續的有了某些大戶專門修建的莊子和承包的山頭。但見群山連綿,上面盡是綠樹成蔭,點綴嬌花嫩蕊,入目皆是春意;莊園起伏,內中遍是亭臺鱗次,伸出飛簷疊嶂,所見全是心血。除了牧清寒和阿唐之外,眾人都是頭一回來,不由得都看呆了。又走了幾里地,牧清寒指著前頭一片叢林掩映下的建築群,笑道:“到了。”杜瑕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不由得脫口而出:“你家真有錢!” 因只要出了城, 官府就不大管了, 所以城郊多有豪商巨賈大肆開山闢野,修建莊園,這一帶前後左右出去數十里都不規則的散佈著許多匠心獨具的豪華莊園, 叫人歎為觀止。此時正值四月,春意盎然,杏花正隆, 桃花灼灼,更有些許早放的梨花雜間其中, 只見一片花海隨著山勢起伏不斷,抬眼看去根本望不到頭,雲蒸霞蔚, 好一派恢弘景象。杜瑕不禁想起當年在陳安縣跟爹孃去郊外山上玩耍時的情景, 當時王氏還遺憾說花兒太過稀疏,可沒成想旱災肆虐多年,不等徹底過去他們就搬來開封,也不知這會兒長得如何了。這些花本來香氣極淡, 可無奈數量太多,且漫山遍野綿延不絕, 匯聚在一起竟也十分了得, 偶爾一陣柔風襲來, 只覺得整個人都要醉了。見杜瑕看的入神,面上帶笑,顯然暫時忘卻了城內發生的不痛快的事, 牧清寒覺得自己好似得了寶,一面走一面介紹,只撿著他經歷過、聽過的趣事說來,引得杜瑕越發入迷。少時進山,早已有人在大門外等著,這會兒老遠見馬隊過來,都一臉喜氣洋洋的迎上前來。本來牧清寒也是這幾年才回開封,一年也不過出城回,且幾乎不過夜,這些老僕人都十分想念,見後頭一個噓寒問暖,無比熱情。他們還都是頭一回見杜瑕,卻因很懂規矩,並不胡亂打量,只等著牧清寒親自介紹過了,才由打頭那名老者帶頭跪下請安,笑道:“見過二奶奶。”這個稱呼……真不怪杜瑕一下子就想起來後世看過的一本經典小說中的經典代表人物!雖然主僕有別,可那老者瞧著比杜河還老一些,且牧清寒對他的態度也十分客氣隨和,更帶點非同一般的親暱,杜瑕就猜到此人身份必定不是等閒下人,也不敢怠慢,忙從馬背上躍下,三步並兩步上前攙扶,口中笑道:“老人家好,快別多禮,這豈不是折我的壽?也不是外人,到叫我心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