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聽後果然歡喜非常,對他讚不絕口,得了旁邊人提醒後竟也後知後覺的恍然道:“是了,前頭你父親新喪,去年文舉之時你還沒正經出孝呢,故而考不得。”說罷,他越發覺得是這麼回事兒,自顧自的點頭嘆道:“當真孝子,倒是委屈你了。朕記得你老師肖易生尤甚,當年幾位老人接二連三遭了厄運,這位孝期正要結束,那邊又正好開始,當時朕還大呼惋惜。可現如今他也官居知府,口碑極好,不愧是國之棟樑,可見往往是好事多磨。”等他說完,牧清寒才謙虛道:“人子本分而已,並不算什麼,只老師確實是好的。”得了他說不會放棄文舉的話後,聖人顯然心情極佳,甚至非常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勉勵道:“不錯,你是個好的,日後也不可怠慢,莫因小失大。”話裡話外大有叫牧清寒乾脆放棄武職,繼續回家埋頭苦讀,爭取下一科乾脆考個文狀元出來的意思。世人都講究好事成雙,於是何葭和杜瑕在杜文和牧清寒分別高中之後,就先後嫁了,如今已是正經姑嫂。何葭跟杜文夫婦跟杜河、王氏住在一處,雖是同個屋簷下,可到底是獨立的院子,杜河與王氏也都不是那等愛立規矩的刁鑽公婆,十分尊重這位媳婦,故而何葭過得很是愜意。杜瑕和牧清寒卻是用這幾年賣輕襖賺的錢,又一人額外添了些許,買了一座宅子,就落在她名下。原先的牧家別院倒是時常空著,留給一個季度來一回的牧清輝一家三口居住,也很便宜。且因如今牧清寒身上有了正五品守備的虛銜,不僅每月都有俸祿銀米,且宅子也能住三進的,兩人著意挑選一番,也花了大力氣整治,大半年才住進去。那第一進便接待外客,也有一應正廳並客房;第二進設了演武場等,專做休閒娛樂之所;第三進才是他們住的大院,另有單獨的一個小院兒,後頭更起了花園子,十分好看。拿到房契那日牧清寒還兀自感慨,說這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正經八百的用自己掙的錢置辦家業。“我當真不如你,”他看著杜瑕,正色道:“倒叫你受委屈了。”他們誰不知道誰呢?杜瑕那樣能幹,如今《陰陽巡遊錄》幾乎賣到了全國去,每卷差不多都能穩定在三千本上下,平均到每個省府,竟也不剩什麼。每本作價五百文,她手裡的純利潤就有將近兩百文,且她因託兄長的福,名下一應買賣產業都不必交稅,便是純掙。算來《陰陽迅遊錄》一年都能出六本,光是這一樣,一年就將近三千兩的銀子呢!便是一般生意紅火的中等鋪子也未必有這樣大的產出!杜家遠在陳安縣的五座山一年的產出竟不及她一人之力的三成,當真駭人聽聞。說句不好聽的,她肯跟自己一同買房置地也不過是情分罷了,不然就她這般摟錢的能耐,若不是等級限制著,略攢幾年,便是座莊園也買得了!說起來當初杜瑕剛從書海掌櫃的手裡接過第一個月的利潤時就嚇了一跳,想她原先只在陳安縣小打小鬧,林家書鋪終究輻射能力有限,一年撐死一二百銀子頂了天。可現如今以書海遍佈大半個大祿朝的分店為依託,銷售量幾何倍數猛增,她所能得到的利潤自然無法想象。見牧清寒這般說,杜瑕不以為意道:“你說這話就是見外了,且不說你我是夫妻一體,談什麼你我?再者原先我們家那樣窮,你送給我們家的東西難不成少了?若是換成銀子堆起來,只怕有好幾個我這般高了,莫非我還得一筆筆記清楚了,挑這會兒挨著還給你?那也忒沒趣。”頓了下,又聽杜瑕笑道:“如今咱們都寬裕,說銀子倒也俗了,唯獨一點,你年紀輕輕就掛了五品的官兒,連著我也成了誥命夫人,也只比師母略矮一分罷了,外頭誰不羨慕我?我還沒謝你呢,你倒反來對不起我,哼。”牧清寒聽後果然迴轉過來,卻也不得意,又拉著她的手賠不是……因牧清寒的爹孃早沒了,杜瑕便是沒有公婆,自然沒處立規矩,只要家裡不來客,便是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妨事。成親後頭一天早上,兩人都在炕上賴到日上三竿,這才磨磨蹭蹭的起。畢竟是年輕夫妻,又是新婚燕爾,不免格外痴纏些,分明是單薄的春衫,愣是脫了穿,穿了脫,折騰了許久才罷。只是那一套事先準備好的到底不能穿了,一邊袖子竟不知什麼時候給牧清寒扯破了,杜瑕臊的不行,只把自己矇頭卷在被子裡。牧清寒當真對她又疼又愛,歡喜極了,也不叫人進來,親自去屏風外頭的衣櫃裡翻找。如今杜瑕衣裳也極多,牧清寒翻了一陣,直覺眼花繚亂,卻又耐著性子繼續,良久才拿出一套來笑著問道:“你白,穿這個水紅的吧,正和時令。”杜瑕聞言從被子裡露出兩隻眼睛來,撥了撥黏在臉上的頭髮,朝他啐了一口道:“什麼白,開封這樣乾燥,冬日裡風也大,夏日偏日頭也足,娘都說我比在陳安縣的時候黑了許多,叫我敷珍珠粉呢。”牧清寒自己也重新拿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