洩出來,連同自己的心肝脾肺……她曾經那麼那麼渴望過跟爸媽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就像那些雖然貧窮卻依舊安然的家庭那樣,然而伴隨著父親的拳頭,現實無情的將她的奢望粉碎。她也曾經怨恨過,恨為什麼偏偏是她有那樣的父親,也恨盧云為什麼不能再堅持幾天,不是曾經說好了嗎?只要我考上大學,我們孃兒倆就一起搬過去,再也不回來!為什麼,為什麼呀?你已經有了另外的家庭,那麼,我算什麼啊?曾經那樣渴望過的我,又算什麼?我那些曾經的渴望,看上去是多麼的卑微和可笑啊!而我自己,是不是本身就是個笑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已經看不清了,前面的視野只剩下細細的兩條縫隙。胡亂摸了墨鏡帶上,元鷗匆匆去路邊的便利店買了冰塊敷眼睛,一邊敷又一邊手忙腳亂的抹去時不時無法剋制下滾出來的眼淚。她仰頭靠在座椅上,吸著鼻子,抽抽噎噎的替自己打氣,“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元鷗,你可以的,沒關係的。”幾年前第一次坐火車差點被人搶了包捅刀子;去糕點學校被幾個大孩子欺負,大冬天的關到廁所澆了冷水差點凍死;第一次來這座城市因為衣衫破爛沒地方落腳被人當成盲流子……那麼多那麼多的艱難,你不都一點點的挺過來了嗎?元鷗,你可以的!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怨恨盧雲,因為作為一個母親,在那樣的環境下,元鷗自問換了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做的比她更好。像她所在的村子就有好些重男輕女的父親,他們的女兒就是在母親的軟弱下早早踏入社會,並且日復一日的承受著來自父親的虐打和責罵……而在知道了盧雲只是被迫離開之後,元鷗心底僅存的那一點點怨念,終於也隨著兩人的談話消散了。她是自己的母親,可是元鷗不認為她真的需要付出生命來維護她們兩個的約定,畢竟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嗎?而且,假如盧雲真的一根筋的留在家裡被元父打死,元鷗也不會因為過上用母親的生命換來的所謂安穩日子而感到快樂,她也絕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承受那樣的母愛,太過沉重的愛就會變為枷鎖,傷害了自己,也禁錮了別人……所以這樣其實真的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自己已經能夠在這個社會上立足,而盧雲看上去過的也很不錯,至少,那個姓張的男人應該對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