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澤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外面早已完全黑透。顧蘇剛結束自己的戲份就趕過來,趙宗澤看見他之後明顯愣了幾秒,顯然完全沒想到。“趙哥!”顧蘇大步流星走過來,遠遠的張開雙臂。趙宗澤笑了下,搖搖頭,跟他簡單的抱了下,又互相捶捶肩膀,“哪兒用得著您親自過來啊,整的我都受寵若驚了。”顧蘇往他身後看了下,啥都沒有。趙宗澤倍兒灑脫的張張胳膊,給他展示下全部家當:手中的錢包和護照,“輕裝簡行,就是這個味兒。”上車之後,兩人寒暄幾句,免不了說到最近的風波。趙宗澤對顧蘇道,“倒是連累溫唐了。”顧蘇搖搖頭,“她本來就是主演,就算一句話不說也不可能獨善其身,再說了,她那個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捱得住嗎?”趙宗澤失笑,剛積攢起來的一點愁雲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你們倆啊。”頓了下他又問,“兒子呢?”顧蘇說,“大哥幫忙看著呢。”說著,他臉上不覺浮現出一絲柔和的神情,“挺想他的。”“肯定想啊,”趙宗澤感慨幾句,“不是說,你們倆最近的確是有點兒忙過頭了,哪像我啊,是吧?”幾句話下去,終究還是繞回到這件事上來,車內的氣氛頓時就有些沉悶。趙宗澤也自知失言,略顯懊惱的捏捏眉心,轉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璀璨燈火,不說話了。哪怕面對媒體的時候表現的再如何灑脫,哪怕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如何安慰自己,他終究還是介意的。趙宗澤自認對世間事看的已算透徹,也自認能頂得住一切打擊,可當風暴來臨,周圍的人和事再一次向自己展示了它們的善變和無情,他還是難免覺得酸楚。曾經他何等風光,為自己的國家一次次奪取榮譽的時候,上面的人對自己又是怎樣的客氣。雖不至於有求必應,可但凡自己說點什麼,總還是會有人給自己答覆的。可如今小人作祟,往日笑臉相迎的人們突然就見風使舵,成了牆頭草。他們明明知道這件事情的處置並不公平,明明知道自己受的只是無妄之災,可終究沒人站出來為自己主持公道。趙宗澤自己身上就有一股俠氣,為人仗義、公正,做事總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俠之大者,為國;俠之小者,為心。自始至終,他都堅持一個底線,就像他影片中所展示的天理迴圈、因果報應。可現如今,他突然就有些迷茫,好像長久以來自己堅持的信念一夜之間就開始龜裂,放眼望去已是滿目瘡痍。如果公正真的已經蕩然無存,那麼他曾經信仰和追求的,又是什麼?如果生他養他,並曾經無限包容他的國家,一夜之間就決定放棄他,任由他做官/場鬥爭的犧牲品,那麼他趙宗澤曾經不顧一切在自己的肉/體和精神,乃至靈魂上刻下的華國的烙印,又算是什麼東西?他曾經那樣引以為豪,並一意孤行灌注在所有作品中的元素,是否也已經變成對他赤/裸/裸的譏諷?對他毫無意義的堅持的嘲笑?顧蘇知道他心裡不好受,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趙宗澤神色複雜的笑了下,“怕是更壞的,還在後頭呢。”他的團隊已經跟對手交鋒數次,律師告訴他,這件事恐怕很難有挽回的餘地了。前幾天趙宗澤還聽到一點風聲,說是上面有人對江建斌的行為不大滿意,似乎有插手的意思。然而兩天之後,連這點波瀾也詭異的銷聲匿跡了。兩天之後,跟趙宗澤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人從上面遞下話來,意思是讓他別這麼犟,差不多就得了,頂多向江建斌服個軟,以後肯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話雖如此,可任誰都知道,但凡江建斌霸佔著那個位子一天,他趙宗澤就只會被結結實實地踩在腳底下。如果在第一仗就輸的灰頭土臉,以後怎麼可能有翻身的機會?接到這條訊息的時候,趙宗澤真的有一瞬間心如死灰。他早就該知道,江建斌的老丈人一輩子就那麼一個女兒,而她的叔叔伯伯也都不是簡單角色,對方怎麼會容許自己斬草不除根?眼見著趙宗澤這麼個意氣風發的人難掩落寞,顧蘇心裡也不好受。但這次的事情,他也好,顧鈞、嚴塵也罷,乃至算上顧崇那邊的人脈,也還真是沒法兒了。顧家向來就是經商不涉政,素日裡為了生意打點的人也都是商稅、行政範疇的,根本就管不到娛樂電影這塊,饒是使再多的錢也是白搭。哪怕趙宗澤是拍戲沒投資、沒場地、沒道具甚至是沒演員了,顧蘇二話不說就能給解決了,可這個?見顧蘇也跟著自己一臉苦澀,趙宗澤勉強笑笑,“放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實在不行,我就走最後一招。”最後一招?顧蘇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正盯著手裡的護照出神。護照啊,原來如此。對他趙宗澤而言,可真是最後的退路了。最近溫唐總有一種處於精神分裂邊緣的危機感。今天是神筆馬良一般的圖書管理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整個世界都在我掌心轉啊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