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之事,明哲保身。阿缺,記得幼時那個道士說的話嗎,讓你去山上修行,不到十八歲,萬萬不可回到宋家。你下山的時候,剛剛十七歲,宋家被滅,你過得顛沛流離,他還說過,如果你提前結束脩行,必然不能活過十八歲。阿缺,還有兩個月,你就滿十八了。”經他這麼一提醒,我倒真的想起那年道士跟我講的話來,正是由於他的一番話,導致宋之書匆匆忙忙把我送到普賢寺,開始漫長的修行之路。藏經閣,寺院每個角落,我熟知每個地方的樣子,更知道師太幾時起床,何時打牙祭。後院的黑蛋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藏經閣每一本經書的放置,往事一旦揭開,你會發現,原本已經忘記的很多事情,就連細節,都是那樣清晰入骨。☆、“那道士妖言惑眾, 要不是他,我何苦在山上受罪。”我裝的滿不在乎,實際心裡怕的要命, 誰不怕死,尤其當你覺得活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的時候,你更不會想著死了。可那道士明明白白告訴整個宋家,這是我始終不敢面對的一個坎,如今被他講了出來, 尤其在這麼一個緊要關頭, 人人都想殺我的時候,跟我說活不過十八歲。我會命喪誰手,想想都不寒而慄。他這麼說,難道是說,如果我插手他們的事,那麼他的母親對我下手, 他也不會阻止?“阿缺,我是個懦夫。我怕自己死掉, 更怕你死,我總想著事情做完, 便要尋了機會跟你逍遙快活, 我以為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 阿缺,你說說看,我想的是不是能實現?”真想讓他滾一邊去, 空手套白狼的事,每次都在我這想要發生,我踩著他的腳背,一字一句回道。“我覺得不會,怎麼說呢,像我這樣如花似玉,聰慧善良,溫柔如水的姑娘,若是想要嫁人了,那肯定後面成群結隊的都來提親啊,怎麼還可能等你,等著你這個春秋大夢做完。蘇賢汝,世上安得兩全法,你又想跟著你母親報仇,又想讓我為你獨身一人無怨無悔的等候,你以為自己是誰啊。就連今晚,你也不該來壞了我跟他的好事!”最後一句話,完全就是氣話,我怎麼可能不管他,怎麼可能看著他去送死,我只是恨他,從來不把我放在第一位,明明可以放下仇恨,好好過日子的,他卻拋開不要。真想把普仁師太拉過來,給他們母子二人講講經法,有事沒事罰他們去打掃藏經閣,清理院子,上上早課,都行,苦其心志,餓其雜念。他滿臉憤怒,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帶了顫音。“你,阿缺你對他,莫不是動了心意,不可能”“怎麼不可能,陳棉哪裡不好,長得俊俏,對我馬首是瞻,雖然說話難聽了些,到底是真心待我的。”“可他已經娶妻!”他說的時候言辭有些失了分寸,完全不似往日裡笑看風雲那人物,就算旁人多惱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或者不去爭論,轉身就走。現在的蘇賢汝,兩眼睜圓,鼻頭微顫,扣住我後腦勺的手也跟著加了力氣,揪的我頭髮有些疼。“那又如何,他說要給我買處大宅子,再弄幾個舞姬給我們閒暇玩樂共賞,人生這麼短暫,他又對我這樣好,原本我倆就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在一起也理所應當。陳棉這人,看著花心,對我好著呢。”我把腦袋抽出來,一把推開他,嚮往前走幾步,看看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怎麼樣了。黑乎乎的影子又不安生的翻了個身,似乎很贊成我的話,“傻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跟少爺我,吃香的喝辣的。”若不是那鼾聲正濃,我都以為他是在偷聽假睡。我剛要俯下身子,後面一條胳膊順手一揣,接著就是天旋地轉,整個人被翻了過來,臉又面朝向他。氣的我一腳抬起,狠狠跺在他腳背上,那人也不閃躲,只是面上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再無他法。他閉上眼睛,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平靜淡然,“阿缺,他已經娶妻了。”煩,莫名的煩躁從心口湧出,我摸著胸,那裡有顆心在砰砰亂跳,跳的厲害了,都讓我覺得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樣。“那又如何!”“他已經娶妻了。”第三遍,他好像在跟我強調,陳棉,娶妻了,我不能肖想。笑話,難道他就沒有未婚妻,他那個孟瑤就只是擺設。宋缺孤苦,沒有那麼多幸福可言,可他不該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於我。“蘇賢汝,把你那髒手拿開!”聽到這話,他竟然真的退了幾步,手兀的鬆開,滿臉的不可置信,他低頭看看自己那雙手,又抬眼驚慌失措的看著我,好似他的手上真的又不乾淨的東西一樣。他那雙手,袖長好看,此刻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好幾次,又舉起來看了看,然後問我。“阿缺,你看看是否乾淨了。”他這是失心瘋了嗎?我不禁往後退了一下,正好踩到陳棉一隻胳膊,那廝嚎了一聲,又睡了過去。“你為什麼後退,連你也怕我了,連你也嫌棄我了,是不是?阿缺,我這雙手,也只想拿筆,算賬,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