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會這樣緊張,那是因這裡位於麓山腳下,離那舉事之地十分接近。雖然譚懷禮被殺,可是還有不少餘孽跑了出去,陳棉又不知道怎麼了,這幾日沒事就來此以地及周邊閒逛,說他是閒逛,可看樣子分明在找什麼東西,說他找東西,每次又都是無功而返。封后大典剛剛完成,父親跟母親兩家皆是受了一等功臣封號,秦家個徐家,一時間成了大魏的股肱之臣,權勢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漲。還好父親秦觀為人低調,又不喜鋪張奢侈,來來回回拒絕了好些人的攀結,可母親那邊未免顯得太過冒進,那幾個舅舅自己不說,連帶著幾個表哥都向皇上請旨賜封。徐英若這些日子回了孃家,也是為此事奔波,功高蓋主,這是歷來最忌諱的,此番新皇雖說都允了徐家的恩典,可是時間久了,如果母家過於膨脹,而忘了收斂羽翼,遲早有一天還是要走譚懷禮的老路的,或者,根本不會容忍他們發展到譚懷禮那地步,便會提前剿滅。我看著那煙火放完的時候,天空重新恢復了黑暗,起身拍拍衣服,又拿起那面具,上面畫的是烏鴉,尖尖的鼻子,黑壓壓的羽毛,兩邊還勾了一道白線,醜兮醜兮的。唐一白還站在那裡,一臉的興奮萌動,好像吃了春-藥一般,他的臉雖然看不清,可還是讓人隔了好遠都能覺得過於熱烈,我轉頭往後山走去,這樣的熱鬧,與我而言,的確有些有心無力了。“宋缺,你等等我,真是,卸磨殺驢啊!”他輕工極好,三兩步便跟上來了,在我身側還是那麼嬉皮笑臉,我有些煩他,故而沒什麼好語氣,說話也歹聲歹氣。“你是驢啊。”“對啊,可不就是驢嗎,被你殺死的驢。”“你可真無聊,回去了,以後別帶我出來看著熱鬧,沒心思。”我加快了腳步,他走的輕鬆,我又有些吃不消了。“唐一白,你老實告訴我,我這身子,是不是出問題了。”直覺告訴我,我應該有什麼後遺症了,不是外傷,估計得是什麼了不得的內傷,要不然我這體力也太廢了。唐一白從身後抄起我,左臂攬住我的肩膀,略帶得意的說道,“公子帶你飛,抓緊我啊。”次奧,這傻子說什麼就來什麼,分毫不給你考慮的時間,他這話音剛落地,我人已經懸在了半空中,身體的重量讓我熱不住抱緊了他,這才減緩了墜下去的力度。他呵呵笑著,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加快了行程。“怎麼了?”我剛想露頭也去瞧瞧,他一個急轉,身形晃盪,我的腦門子磕在他下巴上,哪還有心思看後面的動靜。“唐一白你是不是有病啊,趕緊的放我下來,別到了半路摔死我。”我摟著他脖子的手從後面狠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咬牙切齒,卻依舊不減速,也不下降。“對啊,我有病啊,可你也沒藥,再掐我,小心犯了病帶著你去撞山頭!”衣袂翻飛,他的衣袍光潤水滑,二月的嚴寒天氣,他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袍,雖然長得還行,身材也不錯,可也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我伸手摸了一把他鼻子。果不其然,有隱隱的鼻涕水往下流著,隨即嫌棄的把手往他身上擦了擦,腦袋也跟著往旁邊躲了躲,避免受其殃及。“唐一白,你為什麼救我啊?”“因為你傻啊,好玩啊,我要帶你回唐門關起來玩。”次奧,就不能好好說話了,他緩緩降到一棵樹上,正好把我掛了上去,自己踮腳又飛到樹頭,對著遠處眺望,那方向,正是我們方才放煙火的地方。他肯定剛才看見了什麼,要不然不會這幅鬼樣子。我趴在那樹枝上,雙手撐住,坐了起來,又往樹幹處靠了靠,遠處什麼都沒有,零星點點的,是那未化的殘雪。“唐一白?唐一白?”我小聲喊他,那人撲簌簌從上面跳了下來,落到我樹枝上,驚起一片鳥飛。“你看見誰了?是不是蘇賢汝?”我的那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如果他知道我死了,會不會傷心難過到跟著我跳了那長河,一想到這,我是又緊張又激動更多的是害怕。“想什麼呢,他那鬼樣子,哪裡還敢出來。”唐一白冷哼一聲,又噌的坐下,那樹枝搖搖晃晃,很是不穩。“你才鬼樣子,就算他被劃傷了臉,那也是頂好看的。”“中毒了是吧,我這還有銷魂散,五毒斃命散,七竅流血丹,腐骨噬心丹,你要哪種,我拿給你用。”唐一白說著,真的從衣服裡開始往外掏了,我看了看地面,不高,於是輕輕往下一跳,咣嘰落地。這些日子好像吃肥了,活動也不靈巧,這麼個樹,竟然差點崴了腳。一瘸一拐的往回走,頭頂那人一邊冷嘲熱諷,一邊屁顛屁顛跟了過來。“宋缺,我告訴你,你就別想著怎麼回去了,回不去了,你都死了,是我救活了你,等你身子好利索,我就帶你回唐門,不瞞你說,唐門可是風景秀麗,人傑地靈的地方,多少人費盡心思想去卻不得門路,你多幸運,碰上公子我。回頭我跟我爹說一下,給咱倆把事辦了,省的夜長夢多,你還惦記別的男人,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