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回想起離開桐城前一晚發生的事,謝清豫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記憶模模糊糊停留在她抱住陸至言的一刻,如此的不真實,而更不真實的,是她在這之後,竟然在陸至言的懷裡睡著過去。什麼時候睡著的謝清豫自己記不清楚,何況她也是第二天醒來以後才發現有這麼一回事。夏果和春絮說,她是被陸至言送回去房間的,是怎麼送的她不好意思問也不讓她們提。即使後來發生的那些事記憶十分模糊,她抱了陸至言卻毋庸置疑,甚至完完全全是她主動要求這麼做——陸至言似乎沒有拒絕,抑或拒絕了但她強行將他抱住。謝清豫無法接受自己在他的面前如此失態如此不矜持。她不敢想,陸至言會怎麼看待她的那一種形如借酒耍賴的行為,他會不會對她感到失望和鄙夷?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充斥著謝清豫的思緒,然後她非常沒有出息的選擇了逃避選擇不去面對。七天過去心情依舊無法平復,昭示著她錯誤的選擇,而她越發明白確實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如是種種,謝清豫下定決心去和陸至言道個歉。畢竟她非說要抱別人挺不對的,哪怕她那會兒喝得太多不十分的清醒。這之外,她還想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陸至言有沒有對她有什麼不好印象……深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謝清豫做下決定便不再猶豫。趁著午後一行人停下來吃飯休息,她和之前一樣沒露面,但讓春絮去把陸至言請過來。謝清豫記得,最初離開長安,她也把陸至言請過來單獨說過一小會兒的話。那個時候,她在他面前十分的平靜和鎮定,如今這份氣定神閒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心慌氣短、忐忑不安和一顆心七上八下。春絮和夏果下了馬車,過得片刻,細微腳步聲傳來,謝清豫立刻思緒緊繃。她不由自主豎起耳朵,腳步聲在馬車外面消失,而後是陸至言的聲音響了起來。陸至言聲音裡透著一股冷淡:“郡主找我?”謝清豫深吸一氣,也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上來說話。”陸至言上來馬車裡面,謝清豫微垂下眼沒有去看他,請他坐下。他聞言在她對面坐下來,她仍未抬眼,視線所及,始終是一方小茶几溫潤的色澤、柔和的紋理。人到了面前,不知如何開口,結果相對無言好半晌。又經過一番掙扎,謝清豫抿一抿唇說:“那天晚上,在你面前失態,對不起。”她的聲音有些低,帶著少許懊惱,像是對自己的行為極其感到後悔。陸至言眼皮輕抬了抬,目光劃過謝清豫的臉。細細看去,他眼神裡似乎帶著幾分探究之意,彷彿在確認什麼。心慌意亂的謝清豫對此毫無所覺,好半天沒有聽見陸至言開口,拿不準他心思的她又出聲道:“我當時是喝醉了,如果對你做了不好的事,希望你可以諒解。”謝清豫以為,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陸至言能明白她的意思。其他的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清楚得好,免得一個不小心兩個人都會尷尬。她惶惶等待陸至言的答覆,也像是在等待來自於他的審判。陸至言卻說:“沒有。”出乎意料的回答,謝清豫愣一愣,疑心自己聽錯了。她下意識抬起頭,眼眸中殘留詫異之色,去確認和分辨他這話是真是假——她明明記得自己說要抱他而且真的抱他了呀!謝清豫稍有猶豫,不確定的問道:“沒有……什麼?”陸至言眼也不眨直直望住她,穩穩回答:“沒有做不好的事。”尚未完全反應過來話裡面的意思,謝清豫先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她心裡、在她腦海裡砰的一聲炸開了。她下意識張嘴訝然看著陸至言,呆呆傻傻的不知作何反應,臉卻很快燒了起來,一陣一陣發燙。他說她沒有做不好的事,是說他沒有覺得她抱他有什麼不好嗎?所以,這是在說他也願意被她那樣對待?他當時也是心甘情願、不是勉強自己?可總覺得不太真實,於是謝清豫又問:“真的?”這一次陸至言沒有說話。然而謝清豫從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裡,感受到他不是撒謊。於是,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更暈了。暈暈乎乎裡,她內心深處不斷噴湧而出的,是喜悅、興奮和激動,以至於控制不住的臉上浮現笑容。咬唇看向眼前的人,回想他字字句句中飽含的意思,謝清豫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那些忐忑與不安一下子丟在一旁。笑過一會,發現不對,她連忙收斂表情,端正坐姿。謝清豫壓一壓嘴角,努力裝成平靜的樣子說:“那就好。”稍事停頓,她強行結束他們之間的談話,“沒有別的事了,你去吃飯吧。”陸至言離開,春絮和夏果也很快回來。她們上馬車後,一個把食物擺到小几上,一個替謝清豫倒茶。沒有喝茶也沒有吃東西,謝清豫更關心別的事情。她問春絮說:“離開桐城的前一晚,我是怎麼回房的?”春絮聽言眨一眨眼,抿唇笑道:“是陸公子把小姐送回來的啊。”謝清豫臉上的紅暈未消,小聲追問:“怎麼……送的?”“是打橫抱回來的。”春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