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
天地變色,萬法無蹤。
好似深陷渾沌無間一般,法顯和法貞只覺天地茫茫,身若飄零,浮游於浩渺虛空,沉淪於大道無形。
此時再無陰陽之象,亦無五行之變。
日月星辰在這一劍面前失色,天地世界在這一劍面前崩朽。
這一劍好似躍出了混沌虛空,自時間長河之中斬來,截停了光陰,截去了歲月。
萬事萬物,萬法永珍,皆在這一劍面前破滅。
“般若慧劍!”
“如意禪定!”
江生這一劍所展現出的威勢實在是過於驚人,讓法貞和法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力去應對。
沒有絲毫猶豫,二人皆是施展了自家底牌。
但見法貞手中顯化一柄琉璃佛劍,其上呈三色六彩之慧光,化七九無形之劍意。
而法顯身後的羅漢光相與其融一,法顯半面莊嚴慈悲半面歡喜如意,無量佛光匯於法顯身前,化作一羅漢禪定印。
下一息,慧劍開天,禪印破法。
法貞與法顯二人合力試圖攔下江生這一劍,即便他們知曉多半可能擋不住。
隨著法貞的般若慧劍與法顯的如意禪定印齊齊打去,那一道橫亙天際間給他們帶來生死間大恐怖的斑駁劍痕竟是如泡沫一般消散無蹤。
而江生的身影也隨之不見蹤影。
“什麼情況?!”
“我怎麼知曉!”
法顯和法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面面相覷,不得其所然。
方才江生一劍斬來,霎時間天地變色,萬法無蹤,那種好似深陷混沌無間之中,萬事萬物皆盡破滅之感,著實讓這兩位驚出了一身汗。
那一瞬他們兩人差點以為自己就要身死道消了。
然而出乎法貞和法顯預料的是,他們兩人聯手竟然輕鬆無比的攔下了這一劍。
法貞也是懂劍的,其在法劍之道上走得極遠,一手般若慧劍放眼整個恆沙界能與之較量的也沒幾個。
所以法貞認得出來,江生的劍並非尋常的快劍力劍,也不是他所掌握的法劍,而是道之劍。
這一劍的道韻是遮掩不住的,觀其道韻便知曉其威。
毫不客氣的說,若是法貞自己領悟了,怕是已經半隻腳踏進上三境了。
“劍之一道,從快劍力劍到法劍再到道劍,其中間的溝壑可不是什麼劍氣雷音,煉劍成絲就能分辨的清的。”
“饒是一劍破萬法,說到底也還拘泥在法之劍的框架裡。”
“方才靈淵那一劍,已經踏入道之劍的門檻了。”
聽著法貞的話,法顯狐疑道:“那為何你我能輕鬆攔下那一劍?”
法貞沉吟道:“想來是靈淵留手了?”
法顯愣了愣,忽得反應過來:“不對!靈淵的目標壓根不是你我!”
法貞也是反應過來:“葉文姝!”
當法顯和法貞回返正覺寺時,早已不見葉文姝的身影。
那位金宮玄女,似乎在江生斬出那一劍時便已經不知所蹤了。
元洲,柳山。
說是山,實際不過是一座只有百來丈的小山包罷了。
盤封界不同於山河界。
山河界所有山巒,再高也不過三千丈左右,而盤封界莫說三千丈的山,就是五千丈、八千丈的山也是隨處可見,更是有直入雲霄的萬丈高峰,好似連線天地一般。
與這些靈峰峻嶺相比,柳山著實不起眼。
朗月當空,月明星稀。
柳山的山頭之上,支起了一張木桌,左右各置了一方蒲團。
葉文姝靜坐蒲團上,看著江生烹煮茶湯。
江生的動作非常自然且舒適,片刻不到便是一杯清茶送到了葉文姝面前。
“元洲二十年前還是神道熱土,山神地祇林立,神道星火映照天穹,繁星如海,蔚為壯觀。”
“可如今,也化作佛門淨土,山神地祇變成了珈藍羅漢。”
葉文姝看了看面前的茶盞,又看了看對坐的江生,笑道:“靈淵道長可是為我而來?”
江生點了點頭:“不錯,聽聞玄女來赴佛門之宴,趕來看看。”
“哦?”
葉文姝嗤笑一聲:“敢問道長從何處得來的訊息?”
“是來看我,還是來確認我有沒有和佛門合作?”
江生不置可否:“二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