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申時末刻。
眼看就要到了酉時,而青屏山中已經昏暗一片。
山中本就天黑得早,更何況如今正值隆冬?
江生看著田明安做完雜活前來告退,忽然說道:“今日縣尊來訪因由你也聽見了。青山縣城有邪修魔道作祟,殘害人命,弄得青山縣人心惶惶。”
“不知幾家失去了兒女,也不知幾家失去了丈夫,只曉得青山縣中已經掛起了幾十面白幡。”
田明安愣了下,沉默片刻說道:“道長,小子不懂太多道理。只知道聽天命,盡人事。”
“縣尊請道長降服河中妖魔,那必然凡事要以此為重,不能因小失大。”
“若是道長貿然出手,固然可以解決那些邪修,但想必那妖魔必然會有所準備。”
“萬一降妖除魔失敗了,那河中妖魔發怒,怕是大半個青山縣都要被河水吞沒,到時死傷的百姓更多。”
“凡事有得必有失,就像是小子,哪怕出身富裕人家,也有可求不可得的事物。”
“這世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呢?世道維艱,能求個問心無愧,便已經是極不容易了。”
江生有些詫異的看了眼田明安,終是沒忍住輕笑一聲:“世道維艱,能求個問心無愧已經是極不容易了。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且記著,就連那些遨遊五洲四海的真人都不敢談什麼洞悉塵世人心,我等蹣跚學徒更是不可庸人自擾。”
“罷了,天色已暗,今天就別回家了,在觀中休息一夜吧。”
江生想了想,又伸手一招,香案臺上的燭火被江生攝來一點:“夜裡昏暗,這點燭火拿去且做照明。”
田明安伸手接過燭火,那點微弱的燭火就這樣懸浮在田明安手上,並不炙熱滾燙,卻足以照明暖身。
“小子謝道長賜火。”田明安小心翼翼的捧著燭火。
“去吧。”江生揮了揮手,隨即繼續盤坐在祖師畫像前,闔眼養神。
而返回縣衙的張青雲,卻是很是無奈的將結果說了。
張晴聽了沉默片刻說道:“江道長據說是蓬萊的高功,此番在青屏山立下道場,也不過是暫且在這修行罷了。”
“而且根據清平鎮那些人的說法來看,江道長明顯是無意世俗紛擾,喜歡清幽獨行的。”
“父親你以為是伱請動了江道長,殊不知江道長或許早有意要除那太平河的妖魔呢?”
張青雲愣了半晌,不由得問道:“這是何意?”
張晴嘆了口氣:“雖說不定三五年時光,江道長就有可能離開這青山縣。但父親,換做是你,你修行的道場旁邊有一隻不斷吃人的妖魔,你還能安心去閉關修行嗎?”
“就像我大齊邊陲之地若是突然又駐屯了一支魏軍,我大齊的皇帝陛下還能睡得安穩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啊。”
張青雲恍然:“這麼說,江道長從未考慮過青山縣百姓死活?”
張晴點了點頭,抬起素手眺望天上那輪清冷的月亮:“修行中人,多是心志堅定,志在長生的,又有多少人會在意我們這些凡俗之人的死活呢?”
“那江道長不也是說了,他除那青屏山的成精惡虎也只是因為那惡虎搶佔了他預定的道場?”
張青雲忽然嘆了口氣:“為父還以為江道長是個心善的,不曾想”
張晴笑著起身:“父親大人,江道長到底是怎樣的心性不重要,他肯願意幫我們除那太平河的妖魔就行了。”
又是一夜,夜幕降臨下青屏山徹底被黑暗籠罩。
夜半子時,天空開始飄起了朦朧雪花,點點細雪飄落,遮掩了一切蹤跡。
落雪中的青玄觀也是安靜的很,江生盤坐在祖師畫像前,只有極其微弱的呼吸聲。
此時的青玄觀外,卻有七八個身影從東西兩個方向圍攏過來。
漫天雪花之下,這些身影的痕跡被完美的隱藏,他們一個個目光灼灼的盯著這座深山中孤零零的道觀,眼中滿是火熱。
“聽說這裡面那個道士來頭不小,其身家不菲啊!”
“不錯,前些時日那青山縣的縣令不還是大張旗鼓送來了一批花紅果禮?那些資源足可讓我等兄弟又瀟灑一段時日了。”
“相比這些,我更想知道那道士究竟有幾分能耐,有那麼多人吹捧。”
“用他的血肉骨骼去煉製法器,效果是不是更好。”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赫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