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元嬰修士,就這麼死了。
元嬰修士,中三境中的第二境。
是二次昇華己身,在結丹掌握神通之後,又將神通化為領域,覆蓋一方,威懾萬里的大修士。
如今山河大界上三境不顯,化神修士便是在世神魔的背景下,元嬰修士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中流砥柱。
放在任何一處,地位都是尊貴無比。
若是在大唐,當拜青綬,尊大夫;入朝廷之中當為正四品上下,或是各部侍郎,九卿少卿,外放則是一方刺史。
若是在其他小國,元嬰修士的地位更高,足以擔任一國國主或是老祖;在宗門之中也是長老、宗主之位。
元嬰壽一千五百年,足夠鎮壓一個小宗門,小國度氣運。
然而一位元嬰,還是一位手段不算弱的元嬰,就這麼死了。
元嬰被迫崩解,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這豈不是說,這裡的一切,都在那位明王的視界之中?
這讓李妍和黃禹怎麼能不心生寒意?
“放心吧,無論是哪位明王,都不會時刻注意著這裡。”
“莫忘了這是東域大洲,而非西域。”
江生這兩句話說完,李妍與黃禹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若是真有一位上三境的佛門真修在這裡投下視線,那他們也不用去明國了,直接原地渡化皈依佛門算了。
黃禹笑的有些僵硬:“哈哈,也是。如今天機渾沌,各地都是模糊一片,那些上三境的大人物,哪會時時刻刻注意著我們。”
江生點點頭,想著方才和衝那突然露出的驚恐之色,又望向那尊明王金身,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出手的絕對不會是明王,哪怕是明王也不可能隔著三座大洲時刻盯著東域大洲之上鷲嶺這巴掌大的地方。
是和衝說的那位真傳,那位不顯山漏水,連名姓都不曾透露的大天龍寺真傳,才是近在咫尺的威脅。
而這無生之地,說不得也和那位真傳脫不開關係。
“當著貧道的面殺人,未免對貧道太過輕視了”
輕聲說著,江生手中點出一道青虹,那一抹青虹化作清光將明王金身罩住,在其外顯化出氤氳光彩來。
“這明王金身也不能浪費,貧道打算以這金身為陣眼,佈置一方陣法,送這裡的枉死之人輪迴。”
聽到江生的話,黃禹有些驚詫:“道長竟然如此善心?”
“何意?”江生看向黃禹。
黃禹故作感慨:“我還以為道長的心是石頭做的,畢竟道長的心思實在藏得太深,要麼就是幾個細微動作,要麼就是面無表情,好似這世上沒什麼東西能惹來道長關心一樣。”
“現在看來,是我看差道長了,道長也有慈悲之心啊。”
李妍瞪了黃禹一眼,黃禹卻是露出一個無辜的眼神。
而江生神情不變,聲音依舊平淡:“貧道有無慈悲之心,與黃道友無關。”
“何況力所能及之事,順手為之又何樂而不為?”
“修士之間的鬥法也好,兩方勢力之間的較量也罷,儘量不牽扯到無辜生靈乃是通識。”
“凡夫俗子匆匆不過百年壽元,大部分甚至活不過六七十年;本就是掙扎求生,圖個溫飽,再波及他們,就未免太殘酷了。”
言罷,江生圍繞著那明王金身開始佈置法陣。
看著江生自顧自佈置陣法,黃禹忍不住笑道:“看來道長這是大徹大悟了啊?”
“原以為道長面無表情是心神淡漠,不成想是看透了人間悲喜。”
“說來,道長是何時參悟透這些的?”
江生也不看黃禹,手中一道道青色法力打出,在地面上繪製出一個個玄奧的雲篆符籙。
“自然是九百三十七年,貧道親眼看著一座大城之中千萬無辜生靈被血祭的那刻。”
聽到這話,黃禹臉上笑容僵住,而李妍卻是眼瞼低垂,看不清其神情。
“道友莫要忘了,貧道與你不過是合作關係。”
“黃道友不妨想想,若是沒了這層合作關係,你在貧道眼中,又算得什麼?”
江生的語調很平淡,聲音並不大,但在黃禹聽來,卻彷彿是一聲驚雷在其心神炸響,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直以來,江生看上去都是與世無爭的模樣,一些小打小鬧他也不去計較,平日裡看起來雖說清冷了些,但待人處世卻是頗為柔和,像個性情溫和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