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遲遲不下筆,陸則川的心裡也從不是滋味,漸漸變得舒緩許多。以前的她,非他不可,稍有一點風吹草動,比如他和公司女員工就工作問題上,多說幾句話,也要被她死死盯著,大吃悶醋。顏舒月離開公司以後,公司緊張的氛圍,才微有好轉。他竟然隱隱有點懷念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她的眼裡只有他,裝不進任何人,雖然極端,卻也是愛到極致。也許今天的她,不過是說了一句俏皮話,料想顏舒月以前都怕和他離婚,只要提一句相關的話,就會要死要活。陸則川根本不相信,不惜失去性命也要挽留住他的顏舒月,會真的想要和他離婚。可能是想讓他找個臺階下,幾次引起他的醋意,就是想聽他說一聲:“別離婚了,我們好好過,我不想離了。”抿抿唇,情緒有點飽滿,往事的一點一滴全部湧現在面前,讓他竟真的充滿了諸多不捨。眼前的顏舒月,低垂眼眸,側著一張臉,長髮披肩,蓬鬆柔軟的頭髮,讓她看起來也很輕柔。從來沒有這麼仔細近距離觀察過她,她的眉眼細緻,睫毛纖長,唇邊總是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但這層笑意,莫名讓陸則川覺得其實帶了令人心疼的苦楚。可能她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可能她根本就等著他先說話,否則為什麼遲遲不肯下筆……陸則川喉頭滾動,終於張口,冷凝的目光,瞬間也變得柔和下來:“顏舒月,我想我們兩個人之間,不一定要……”話還沒說完,顏舒月已經抓起筆,大字一揮,在上次只寫了一個姓氏的簽名欄裡,繼續將剩下的名字寫完,同時把手印也摁上去。合上鋼筆的蓋帽,長指摁著離婚協議的首章,往陸則川的面前輕輕一推。這時候,顏舒月才把筆遞過去。“輪到你了。”陸則川:“……”他話還沒說完,也可能沒有機會再說了。陸則川氣悶地接過筆,遲疑了一秒,還是在另外一處簽名欄裡填寫了自己的名字。顏舒月似乎都沒有感到一絲難過,甚至表情比他想象中還要輕鬆快意,簡直是鬆了一口氣。他冷睨她一眼,和他離婚,好像正合她心意。唯有他一個人內心掙扎半天,某個人的表情輕鬆自在,完全沒有離婚後的失落感。而他,還停留在那份詭異的失落感中久久不能回神。陸則川心中苦悶,喉口發緊,那層掐在心頭的涼薄感,越來越濃,好像沿著他的嘴角,到手指尖,都漸漸開始在麻木。客廳裡樹立的大鐘顯示時間已然不早。陸則川方才起身,準備把離婚協議裝回檔案袋。手指剛剛碰到協議書的邊,看到顏舒月,將茶杯託在手心裡,突然有話要說。她優哉遊哉地喝了一口茶,從下往上瞧他,唇邊的笑意不但絲毫不減,反而越來越深了:“親愛的……前夫,你打算什麼時候從我們的婚房裡搬出去?” 買賣聽到顏舒月突然提到房子的事, 陸則川陰沉著張臉盯著她看,唇線緊抿, 紋絲不動。顏舒月才把離婚協議再次推到他的面前,著重強調離婚財產分割那一塊:“你看嘛,一套房子和一輛車, 上面清清楚楚,白紙黑字, 你都準備給我了,還有你們陸家其中一個產業, 也給了我一部分股份,不能不作數的。”還有大大小小的理財產品, 陸則川也買了不少, 其中很大一部分分割給她。以後她可以留在家裡坐著收錢,只要她想。陸則川氣悶了半天,還是不發一詞。以前的顏舒月, 會求著他不讓他離開,他和她說,給她一大部分錢, 只要離開, 數目好商量。她不在乎錢, 更在乎的是他。然而如今的顏舒月, 眉眼帶著笑,在和他說:“離婚協議都已經簽完了,什麼時候去民政局把離婚證也領了?這個得提前商議好, 要你有空的時候才行。反正我都有空。”“趁這個期間,你找個搬家公司,把家裡屬於你的東西都帶走,不然的話,我不知道哪一個是你需要的,說不定因為傷心過度,扔了也說不定。”傷心過度?如今的樣子,哪有一點傷心過度?甚至聲音裡透露了超級多的興奮。倒是他,被顏舒月氣得不輕。才簽完離婚協議,就趕著要把他從房子裡轟出去。很好,非常完美。陸則川伸指,把桌上散亂的離婚協議書整理好,塞進檔案袋裡,繼續冷著張臉,說話:“兩天之內,我找搬家公司,把我的東西都搬出來。”“好啊,”顏舒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那這兩天你看看,和公司裡請個假,一路兒去一趟民政局吧。”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陸則川的嘴邊傳來:“如你所願。”顏舒月還是眨眨眼,補充一句:“多謝前夫成全。”——謝前夫成全。幾個字不斷徘徊在他的腦海間。陸則川的心裡一時堵得慌,兩隻眼睛都不想再看她。“叮”的一聲,熟悉可親的系統提示音終於上線了,顏舒月聽到系統君嗷嗷狂叫的聲音:宿主,你真的好棒棒,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陸則川的心動值,就是靠不斷地虐心,才能上漲的。顏舒月去看陸則川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