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十五六年前,南都曾經發生過一起青少年搶劫事件,這起案件的犯罪人之一有一個叫程若的女孩……”李澤文三言兩語簡述了一下程若和潘越墜樓案的關係,“……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看看她的詳細犯罪記錄。不過,我猜測她的案卷應該被銷燬了。徐隊長,你有時間的話,能否幫我詢問一下當年經辦此事的刑警具體的細節。”人物關係有些複雜,但不難理解。徐雲江敏銳地感覺到潘越墜樓一案和程若溺死一案中的微妙聯絡。“沒問題。”徐雲江短暫沉思後就答應下來。作為系統內的人,他和李澤文的判斷一樣,程若的犯罪記錄應該已經被銷燬了。不過記錄沒了不要緊,人的記憶還在。搶劫案是刑事犯罪,也由刑警偵破的。這起搶劫案發生於十六年前,他當時是刑警,在各區的刑警隊也有一群好哥們,這一幫好哥們現在大都升到了不錯的位置,像打聽當年的案件細節並不困難——尤其是程若已經去世,說起來更沒顧慮了,不會違反任何一條規章制度。“多謝。”李澤文道謝後掛上電話。蔣園眨眨眼,撫掌一笑,露出連明顯有些誇張的佩服神情:“只見了一面就能讓人家大隊長幫你打探訊息了……真厲害。”李澤文隨口道:“這位徐隊長樂於幫忙,80是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哈哈。”蔣園愉快地笑出聲來,一旁拖著行李箱過來的周翼也忍不住失笑。在“利用關係獲取好處”這種事情上,李澤文從來不遮掩什麼。這種坦然的態度讓他的非常富有魅力——至少蔣園是這麼覺得的。李澤文已經收拾完所有要帶走的行李,把行李箱從床上拿下來,三人推著行李箱到達車庫,驅車前往機場。因為下了暴雨再加上晚高峰,道路有些擁堵,李澤文在車上繼續交代接下來的事宜:“蔣園,我和周翼回京後,你繼續調查。”“我明白,”蔣園興致勃勃道,“程茵這一家人的謎團太多了。我們今天收穫不小,但還有許多謎團尚未解開,我會在接下來再細緻地把她家的背景仔細犁過一遍。”“暫時調整一下工作重心。程家的事情暫時放一放,你把精力放到周宏傑身上。”“郗羽的班主任周老師?調查他?”蔣園完全沒想到,她用了若干個反問句表達疑惑,“你確定?拋開渾身謎團的程茵一家人反而去調查一名老師?一名敬業獲獎眾多愛崗敬業看似人畜無害的老師?”“對,”李澤文加重語氣,“用你所有的手段,仔仔細細把他的過往查個透徹。查的時候儘量找到他和潘昱民之間的聯絡。”這些年來,她基本上已經習慣了李澤文出其不意的作風,但時不時還是會覺得太難追上。這位大教授的思維實在是太靈活了,看得比一般人遠得太多。蔣園一邊開車一邊道:“所以,你今天在圖書館查閱舊報刊就是為了找出他們的聯絡?”李澤文沒否認。“潘昱民是建築師,看樣子也不是那種能做出謀財害命的事兒的人啊。”蔣園說。“他是建築師,建築的安全決定了上百人的生死。”“好吧,也有道理。你在報紙上有什麼收穫嗎?”“時間倉促,舊報刊上的新聞也不全,收穫不大,”李澤文用手機傳送了幾十張圖片給蔣園,“這是多年前發生的一些建築事故的新聞,你仔細查一下這些事件和周宏傑是否有關。”“好。我有數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李澤文垂眸,片刻後道:“周宏傑的精神狀態談不上正常,這點你可以特別關注一下。”蔣園先是一愣,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的性格中都有陰暗的一面,周宏傑應該也不例外。蔣園認為,他年逾四十依然獨身一人是很讓人奇怪的一件事。如果他特立獨行奉行獨身主義也就罷了,可他是老師,工作穩定、性格溫和且對學生充滿關懷,通常情況下,這種喜歡孩子的人就算為要個孩子也會選擇結婚的。一旁的周翼此前沒有說話,一直在思考什麼,此時他發問:“為什麼不懷疑潘越的母親?潘越的母親貝曉英曾經是醫生,這也是要和許多人打交道的職業。”李澤文對他點頭:“我最初也有過這個猜想,但大致排除了。”“為什麼?”“時間不對,”李澤文說,“潘越墜樓發生在期中考試之後不久,期中考試後的家長會是潘昱民 早上七點時,郗羽醒了過來。她下意識準備翻身下床,隨後才失落地想起今天她沒有安排。李澤文回京了,她不用在南都跑來跑去做legwork,可以好好在家裡修整幾天——可她靜不下新來。郗羽想,習慣的養成如此就是這麼迅速,和李澤文才同進同出幾天時間,她已經有些懷念他的各種指示了。然而郗羽畢竟不是高塔裡的公主,更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吃過早飯後,她哪都沒去,謝絕了家裡人的各種邀請,坐在空無一人的家中,翻出筆記本,回顧這幾天來的打探到的所有線索,像計算微分方程那樣一條一條列出潘越墜樓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