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玉梅搖頭:“這種情況的確可能發生,但我還是覺得潘越當時的心理狀態不應該糟到那個程度。”“郗羽說當時流言很多,潘越很不好過。”“沒錯……這種流言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太不友好了,”劉銘剛附和,“所以我對早戀嚴防死守。副作用太大,一不小心鬧出事情,也不好跟學生家長交代。”“哪那麼容易?現在的孩子早熟,各種媒體日夜薰陶,早就不是十年二十年前了,”周宏傑說著搖頭起來,“那天我上課的時候還有學生傳情書被全班學生被發現,全班都在看那個女生的笑話,也不好處理。”“別說了,我班上還有用密碼寫情書的呢!也不知道他們哪有那麼多感情抒發。”大家都笑起來。彭華東“哎”了一聲:“所以我有時候不想當初中老師的原因,這些孩子啊,還是太幼稚了,用時髦的說法,就是中二。”初中生是最不理智的一個群體,剛剛進入青春期,身體迅速成長,脫離了幼稚的小學生階段,但是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這俗稱的“三觀”完全沒有形成,連個輪廓都沒有。他們自我意識過剩,接受外界的事物的能力偏偏又很強,特別想要凸顯出獨一無二的自己,於是仿效流行文化裡的人物,看著人家談戀愛好玩,自己也去談戀愛,但卻根本沒有處理後續麻煩的能力。鄧玉梅一直聽著其他老師的發言沒有說話,此時才道:“你們說得都對。但在一個普遍中二的群體裡找一個例外的話,那就是潘越。他比一般學生成熟。”李澤文循循善誘地提問:“是嗎?”這位潘越曾經的班主任沉思了一會,又放下手裡的杯子,看向郗羽:“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最開始我懷疑過流言是你傳出去的。小羽,你是什麼學生我還是知道的,我不是說你存心傳播流言,而是無心之失。比如你無意中告訴了其他人,比如你的好朋友,被他們故意傳播出去。”郗羽默默聽著。“這件事一出,班上的氛圍對潘越不算很友好,我跟他談過,他是有點難過,但大體還是平靜的。”鄧玉梅陷入到回憶裡去,“我問他知不知道最初傳播流言的是誰,他說肯定不是你。他當時跟我說,如果你是那種女生,他絕對不會喜歡你了。”郗羽心中百感交集,覺得鼻尖發酸,不得不努力抿著唇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知道不是我……”郗羽輕聲說。她的每一縷情緒變化都在李澤文的眼中,他輕輕握住她的手,這一幕落在老師們的眼中,成為了兩人又一個感情融洽的鐵證。鄧玉梅無聲地嘆息:“是的。他還跟我說,他知道那個人是誰。”“啊!”這件事不論郗羽還是李澤文都聞所未聞。郗羽瞪大眼睛,急切地追問:“他說了是誰嗎?”“我當時問過他,他不肯說。我承諾絕對不會去找那個人的麻煩,他依然不告訴我。”李澤文輕輕拍了拍郗羽放在桌上的手,示意她冷靜,然後道:“他既然不肯說,應當是在維護對方。”“我想是有這種可能,他說不想把事情搞大了,說等這件事的影響消退就好,”鄧玉梅緩緩道,看她的神情,已經完全陷入了回憶中去,“潘越出事後,我問了班上的一些學生流言是到底是誰傳的,每個人都說是從別人那裡聽說的,總之根本沒辦法繼續問下去。”話到最後鄧玉梅語氣輕緩下來,看起來似乎想起了別了事情。“流言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查到源頭,當年那種環境也不適合追究真相。我的班上,不,全年級的氣氛已經很糟糕了,我這樣一問搞得人人自危,需要心理干涉的學生多得數不過來。而且查出來又有什麼用?學生們大都是14歲不到的未成年人,而他們在此之前基本不知道流言能給別人造成多大傷害。”這是實情,十分符合社會心理學的客觀規律。李澤文說:“如果流言沒有造成太大損失的話,傳播流言算不上很大的過錯;但是在一起人命事故後,傳播流言就會變成嚴重的校園欺凌事件,恐懼效應發酵,每個學生 鄧玉梅像開啟了話匣一般,接著說下去:“說真的,光是控制班級狀態就讓我整個學期都睡不好覺,別說學生,我當年承受的壓力也夠大,實際上,我都差點改行不當老師了……”這一點確實可以想象的。班上的學生在學校自殺,身為潘越的班主任,鄧玉梅也肯定要負責任的。她後來還能當老師,說明學校領導沒有苛責她。“幸虧沒有。”李澤文說,“您這樣有責任心的老師如果改行,對學生的巨大損失。”這句恭維讓鄧玉梅臉上露出很淺的微笑,她看上去開心了一點,又對郗羽說起來:“對了,郗羽,你轉學後應該就沒有和當年的同學有聯絡吧?”“沒有了。”郗羽搖頭。“還是有點可惜的,”鄧玉梅說,“我有個學生比較關注你,問了我好幾次你退學後轉去了哪裡。”“是誰啊?”“孟冬,你還記得吧?”“孟冬……”郗羽在記憶中搜尋了一圈,抽出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當時是二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