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廚房洗手吃飯。”雖然感覺很像被父母教育的小學生,但不知為何,但僅僅這一句話,她對這套寬敞豪華公寓的陌生感一下子去了大半,郗羽來不急詫異這一句話帶來的情緒轉變,聽話地跟著他進了廚房旋開水龍頭仔細地洗了手。“要喝飲料嗎?”李澤文問她。“……不需要。”郗羽撥浪鼓般搖頭。“那就好,我這裡也沒飲料。”李澤文拿出瓶礦泉水放到她手畔。郗羽忍了很久,終於沒讓那句“既然沒有你幹嘛要問我”從嘴裡蹦出來。李澤文又從廚房裡取出一套餐具,他把筷子放到訥訥無語的郗羽手裡:“有話吃完了再說。”“……哦……”李澤文轉身走進廚房,片刻後聲音從廚房傳來,“我煮咖啡,你要嗎?”“……要。”十餘年食堂生涯磨礪出的經驗值是很高的,郗羽在十五分鐘內吃了飯,在連續三天的麵包和純淨水的生活後,這頓晚餐顯得美味無比。她收拾好飯盒和桌面後,又去廚房沖洗餐具,李澤文的咖啡剛剛煮好,最簡單的美式咖啡盛在白瓷杯裡,醇厚的焦香氣飄蕩在整個廚房。原來,李教授煮咖啡的水平……還真好。“來京幾天了?”兩人面前的茶几上各擺著一杯咖啡,熱氣氤氳。李澤文靠坐在沙發上,身體稍稍後仰,銳利的目光掃過她,預示著這一場嚴肅的談話即將開啟。“呃,三天前來的。”“從前天開始就跟蹤程茵了?”“是的……”郗羽抿了抿嘴,“教授,你很早就注意到我了嗎?所以車子才開得很慢?”“否則你怎麼跟得上?你的跟車技術簡直糟糕透頂,”李澤文說,“何況我想你也應該快行動了,所以更注意了一些。”“啊,你怎麼知道?”“你同學婚禮的當天晚上,離開賓館的時候,我看見你盯著程茵的車和車牌號,那時候就在默記車牌了吧?”簡直無所遁形,想什麼都被人家看穿。郗羽垂著頭:“……是的。”“太笨了。”李澤文毫不留情的批判。“我很笨?”郗羽反問。“你真的要和她見面,辦法有千百種,完全沒有必要當跟蹤狂。”郗羽打心眼覺得自己的想法還蠻好的,否則她也不會採取現在的行動了。她老老實實道:“我不想讓她對我產生戒心,因此除了跟蹤她瞭解她的日常生活製造巧遇,我想不到還有其他辦法和她見面了。”李澤文搖頭:“你直接選了一個難度ax的辦法。簡單的辦法很多,比如中視的許多節目都會招募現場觀眾,報個名就可以進電視臺大樓了。”“……啊!”郗羽一臉無語,她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仿效特洛伊木馬的操作。李澤文當然也沒打算苛責她,郗羽出國多年,這些年恐怕根本沒看過國內的電視節目——當然,就算她在國內的的時候恐怕也沒怎麼看過電視—一因此,一時半會想不到更合理的辦法也是人之常情。他之所以說這番話,目的是隻是讓她放鬆警惕。李澤文看她一臉懊惱,又道:“你為什麼想見到程茵?”都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坐在別人家裡,吃了別人的飯,也沒什麼可矯情的。“……她就是我當年的同學,我可以確定,”郗羽加重語氣,“我姐夫是警察,我請我姐夫查過了程茵的戶籍資訊,不可能有錯。”李澤文微微頷首,這和他的判斷不謀而合。“之前她不認識我可能是沒想起來,我想再跟她仔細聊一下,她應該會想起我了。”“這樣的話,你會失望的,”李澤文說,“你就算見到了程茵,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試探過她,她對你沒有印象。甚至可以說,她對十多歲之前的大部分事情都沒印象。”這件事情郗羽真是聞所未聞。“這太誇張了吧?程茵難道失憶過?”郗羽匪夷所思。李澤文道:“在醫學上叫做逆行性遺忘。”郗羽當然聽知道逆行性遺忘。逆行性遺忘,就是俗話說的失憶症。郗羽在it的室友趙蔚就是念神經科學的phd,兩人同居四五載,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趙蔚都會跟她分享一些神經科學方面的奇葩案例,也知道失憶症並不是小說家言。雖然人類現在已經可以搞清星球的誕生宇宙的起源,但對自己的瞭解如同孩童對人類社會的瞭解——基本上一竅不通。人腦的執行機制可能是有史以來人類遇到的最難的謎題,連個之一都不用加,正如趙蔚多次對郗羽感慨說的“研究大腦的時間越長,越覺得大腦是不可能被研究的”……總之,大腦到底是怎麼運作的,現在也沒人也說出個準確的結論,總之失憶的方式多,總類多,症狀多,有的病人對早年的事記得很清楚,但對當前的一切轉瞬即忘,有的病人只有瞬時性記憶,大腦空空一片,還有的病人記憶是凌亂的,沒有時間觀念,還有的病人記不住其他人的臉,還有的病人記得住臉但記不住名字……真正讓郗羽吃驚的不是失憶症本身,而是為什麼程茵會失憶,失憶好歹也是小機率事件吧!怎麼這麼輕易的發生在自己曾經的同學身上?這玩笑開得太大了吧!“程茵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