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聽得津津有味。 陳斯嶼直接在起居室接電話,那就代表不怕她聽到。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聽。 夏笙從小讀的雙語,英語水平不差,但聽下來,沒兩句能聽懂的,每句話都貫穿了好多複雜難懂的專業詞彙……像是立了扇硬木頭門,隔開了她這個數學門外漢。 枯燥的電話內容,夏笙不感興趣。 她感興趣的是,陳斯嶼的聲音。 陳斯嶼口語流利,聲線低沉,入夏笙耳,比歌劇院世界級的鋼琴演奏,還令她享受。 她止不住想聽他說久一點,多說一點。 陳斯嶼從站著,到坐下,開啟電腦,邊辦公邊電話,全程沒有看她一眼。 夏笙心花怒放地盯了一會,為了能讓自己的視線不那麼赤裸裸。她繼續手頭的事,調顏色。 小兒顏料光聞味道,就已經不行了,沒想到,更不行的,還在後面。 “怎麼能這麼硬?” “我服了……” 夏笙小聲嘟囔。 顏料質地硬的像塊磚,她費了大力才擠出來一點點。 不該出現 氣味逐漸加重,燻得人睜不開眼。 “哪個小孩會玩這個?” “王一凱,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夏笙坐在地上,窩在沙發區一角,好笑又無奈地自言自語。無法想像,她要拿這些顏料畫三個小時的畫。 她注意力被小兒顏料帶走,沒有察覺陳斯嶼早已掛了電話。 “這真的能用來畫畫嗎?” 夏笙一邊懷疑,一邊告訴自己,強者從不抱怨環境,為了交作業,是毒藥她都得往上抹。 她將顏料沾水調勻。 一碰水,刺鼻氣味加以百倍的速度擴散,瞬時,填滿了整個起居室。 夏笙仰頭,眨了眨眼,想到陳斯嶼還在這,她趕忙看向他。 他應該也聞到了。 “陳斯嶼,你還好嗎?咳咳……” 被嗆的說不出話,夏笙把頭埋進了自己的膝蓋和臂彎之間。 她得稍稍緩緩。 “起來。” 熟悉的聲音落下,夏笙抬起頭。 她手不乾淨,不敢亂揉,眨了好幾下眼,也沒辦法看清眼前的人影。 “等下,這顏料、燻得我站不起來,你要不要先去五樓,待會我開窗通風,等味道散了你再回來……” 夏笙自知理虧,說的有點沒底。 陳斯嶼站在一旁,對她的不悅都在眼裡。 “你和我一起去五樓。” “什麼?” 夏笙意外至極,眸心焦距突然變得清晰,她對上他的眼睛,心臟驀地跳的快了,怦怦,怦怦。 ………… 陳斯嶼將起居室裡的迴圈新風系統開到最大。 夏笙在他灼灼目光下,一刻也不帶猶豫地把公主畫箱打包扔了。 “咳咳……” 被刺鼻氣味嗆到,加上給王一凱講遊戲講的上火,嗓子發癢,她控制不住,時不時就想咳嗽。 “下次,再買這種東西回來。” 陳斯嶼話說到一半,沒說完,冷幽幽的聲音下,凌厲的警告濃到快要溢位。 夏笙保證道:“不買不買,再也不買了。” 她也不想買的…… “上樓。” “來了。” 夏笙第一次來五樓。 吳阿姨說過,這裡,是他的禁地。 她有點好奇,還有點開心。 要問好奇更多,還是開心更多,可能開心更多點。 他容忍她進入他的禁地,是不是也代表,他對她,有了一絲絲喜歡…… 五樓,間間房間,大門緊閉,看不到裡面的陳設佈局,好似和別的樓層無異。 夏笙在他身後,跟著走到一扇門前。 她直覺,眼前的這間房和別的房間不太一樣。 別的房間,紅木房門莊沉肅穆,華貴清雅,這間房間,門上面掛了串解悶的貝殼風鈴,還是女孩子們最喜歡的粉紅色。 “去拿。” 陳斯嶼推開房門,風鈴隨之叮鈴作響,房間裡的一切,飛快切入視線,剎時震撼了夏笙。 她愣愣地問道:“這是……” “我母親的畫室。” 身側的聲音,一如既往冷漠。 夏笙從震撼中抽離,怔詫地抬起頭,望向他。 “你、你帶我來這……”可以嗎? 夏笙終於明白,為什麼五樓是他的禁地。 這裡有郭書鍈曾經的畫室。 一個畫家,畫室是最常待的地方,也是留下痕跡最多的地方…… 陳斯嶼側眸,睇了眼她:“我只給你五分鐘。” 夏笙以往最寶貴,他對她的允許,一秒都不想浪費,但這會,她遲遲未動:“這怎麼可以,你不用留作紀念嗎?” “這些都是新的。你還剩三分鐘。” 陳斯嶼手插黑褲口袋,露出一截有勁的手腕,站在門口,渾身冷冷的,讓人想接近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