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逐漸到齊了,本來夏笙左邊坐著龐天忘的舍友,但當陳斯嶼最後一個進包廂後,他突然站起身,換到別的位置去了。 什麼意思,誰都知道。 夏笙看見當作沒看見,她拿起筷子,夾了面前的糖醋粒肉。 說對不起 味道不錯,夏笙揚揚眉,又夾了兩塊,放到自己的碗裡。 龐天忘和另外一個男生,在起鬨最後幾個遲到進包廂的,喝完一整杯苦瓜汁。包廂裡鬧哄哄的,給了夏笙方便,一個人佔著面前的糖醋粒肉大快朵頤。 陳斯嶼也遲到了,但沒有人敢鬧他。那兩個被逼喝苦瓜汁的,也不敢拉陳斯嶼下水。倒是有個不懂事的,瞎湊熱鬧,慫恿夏笙:“欸,夏笙,這苦瓜汁你喝唄?” 話畢,夏笙愛的糖醋粒肉被轉走,一杯綠油油的黑暗苦瓜汁,轉到自己面前。 託陳斯嶼福,數學系很少有人不認識夏笙。 這個不懂事的研究生,夏笙還讓他幫忙給陳斯嶼送過兩次禮物。 他說這話,內裡的意思是:夏笙,既然你喜歡陳斯嶼,那陳斯嶼遲到了,這杯苦瓜汁就由你替他喝唄。 放在從前,夏笙肯定笑著答應。這苦瓜汁能證明自己和陳斯嶼的關係不一般,那再苦,她也能喝出蜂蜜的味道。 可現在,她收了心,苦瓜汁,也只能是苦瓜汁。難喝的話,她不會考慮去喝,大家想看熱鬧,用陳斯嶼打趣她的好算盤打錯了。 突然都停下,看向了夏笙。 夏笙如所見,笑了,但這個笑,不是喜不自勝,對陳斯嶼愛慕的笑,而是帶著疏離、偽裝,為了餐桌和平,和龐天忘生日愉快,敷衍的笑。 “誰遲到,找誰喝。我沒遲到,我提前十分鐘來的。” 話音未落,大家臉上的表情已經都換成了驚訝。 夏笙這是……和陳斯嶼分了你我? “小學妹,我開玩笑的。”這人聽出來夏笙的不悅,有分寸地及時解釋。 夏笙也不想怎麼樣,見對方不再瞎起鬨,她立馬鬆開口,笑著點頭:“知道。” 幾句話,讓包廂裡的氛圍,變得安靜而又洶湧。愛聽八卦的人,這會想得都差不多——陳斯嶼和那春氏的事大概是真的,夏笙這是因愛生恨。 詭異,撲朔迷離。 本來大家將信將疑,信七分,疑三分,但夏笙不看陳斯嶼,單手支著腦袋,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硬是將大家那七分相信,變為了九分。 因愛生出來的恨,大家都愛編故事,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版本的女追男故事。 就在大家重新找回聲音的當下,陳斯嶼動了,他伸出手,轉動了旋轉餐檯,剛出現的聲音瞬間都消失—— 苦瓜汁回到原來的位置,而夏笙面前,糖醋粒肉又回來了。 “我不喝。” 這句話是陳斯嶼的風格。他不想做的,一般都直言拒絕。 可這話後面,應該還有一句吧,應該吧……在場一些人直覺。 果然,萬眾期待中,陳斯嶼又開了口,這回是替夏笙說: “她也不喝。” ………… 如果說,大家心中的“九分相信”,是夏笙給的,那現在的“十分懷疑”,則是陳斯嶼引爆的混亂。 這是準備,腳踏兩條船?還是準備……追妻火葬場?沒人知道真實答案。 夏笙皺皺眉,重新拿起筷,夾了三塊糖醋粒肉。 那杯苦瓜汁,最後是龐天忘喝完的。 他本來不想喝的,只因康康突然說了一句:“苦瓜汁,也叫發財水……” 龐天忘不由分說,緊閉雙眼,一頓亂灌。 喝完,罵康康道:“你哪聽來的?真是苦啊!一點都不誇張……” 康康如沐春風,溫雅地笑:“我瞎編的。” “什麼?!” 在龐天忘的帶動下,包廂裡恢復了一開始的鬨笑吵鬧。 夏笙陪著笑笑,專心吃她的糖醋粒肉。 當她吃完準備再夾一筷子,那之前,已經有人摸上旋轉臺,準備轉動換菜了。陳斯嶼的提前動筷,讓夏笙得以趕上,再夾一筷子糖醋粒肉。 他夾了糖醋粒肉旁邊的桂花蜜藕,夾完直接放進碗裡,一吃都不吃。 夏笙注意到了,所以這筷子糖醋粒肉她也沒吃,扔在碗裡,由著變硬變涼,失掉風味。 不想余光中,似有似無,看到不想看的身影,夏笙小幅度地轉向了另一側,瞧了瞧饅頭在幹嘛。 饅頭只要陳斯嶼在,就慫的不像話,往夏笙那邊看都不敢,她偏向她的另一側,在找張一倩,討論數學題,為這學期機率論期末考試做準備。 夏笙覺得有點誇張,不多會,她轉回了臉,繼續吃飯。反正她吃完就走,這樣不自在的時刻,她不會再忍受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