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連自己都騙。 她明明很難過，卻裝作無事發生。 日復一日，有時候還真能騙過去自己，開心上一整天，也有時候，傷心絕望到滴不出眼淚，只有鼻子酸了，連大哭一場都不能夠…… 不想騙他。夏笙少有的良心發現。 他為她改原則。 那她，就為他，去坦誠。 ………… 見人不動，夏笙主動拿過手機，解了鎖，開啟相簿，遞到他手裡。 “薛嘯凡約我見面，我沒去，他說要把我的照片發在蜂蜜屋，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過去三天，我沒在蜂蜜屋看到那照片，也可能是稽核沒透過。” “畢竟，那照片裡，我半裸。” 夏笙說完，抬起頭，看見陳斯嶼深眸裡，除了隱忍剋制，似乎沒有其他，震驚、失望、疑惑，這些通通都沒有…… “你不驚訝嗎？” 陳斯嶼深了眉心，流露出不能自已的心疼。 夏笙思考了幾秒，只想到一種可能：“也是康康朋友說的？他是誰啊，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話說到一半，陳斯嶼欺身而下，一把抱住了她。 夏笙沒再說了。 “已經叫人去處理了，需要一點時間。一直沒告訴你，是我的不對。” 他說的極其認真，像是鄭重的道歉。 夏笙有點不知所措，她的整張臉，緊貼他的脖子。 她閉上眼睛，勾起唇，聲音輕緩：“為什麼說是你的不對。” “因為你難過了。” 你難過，那就是我的不對。 縱然陳斯嶼知道，薛嘯凡不會再傷害她，今天找她，也絕不是因為過去的事，但當他看見她的眼淚，他還是後悔，沒有早點告訴她，他已經都知道了。 他一直在等著她坦誠，卻忽視了，她心地善良，寧可自己難受，也不想給他帶來麻煩。 “原來，你家真的很有錢，很有勢，薛家都不能和你家相提並論。” 原來勝算不是三七開，不是四六開，甚至不是五五開……是以陳家以傾倒之勢，壓得薛嘯凡喘不過氣，那條簡訊，是薛嘯凡親自與她道歉。 在麗嘉，人人敬畏的薛嘯凡，今天來和她道歉。 這道歉，若不是陳斯嶼，她不會收到。 太讓人恍惚了。 而《望月》，薛嘯凡將它和家中名畫放在一起，不過是想等時機成熟，作為贈禮，達成薛陳兩家的合作罷了。 古南碼頭，世代不如恆東碼頭。 海城靠海，自古至今要比別的地方受海上之神眷顧些。 臨睡午覺，夏笙查了新聞，才知道，恆東碼頭日營收，是古南碼頭的十倍不止…… 所以，怎麼可能重複兩年前，再受欺負呢。 她分明抱了尊大佛。 “陳斯嶼，你知道我為什麼哭嗎？” “你告訴我。” 陳斯嶼聲音放緩，冷冽的聲線讓他註定，不可能和別人一樣，說話即溫柔，但他語氣中的心疼，卻是分外令人心動。 夏笙又哭上了：“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有錢，我應該不會喜歡你，我討厭比我有錢的男朋友。 那時候，我聽到你在學校重點幫助學生名單上，可開心了……我是不是很壞……我想，我有錢，我可以幫到你，這樣你就離不開我……誰想到，你比我有錢，還有錢那麼那麼多……” 夏笙簡直就要崩潰。 “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陳斯嶼幫她擦眼淚。 不知不覺，他坐在了地上，夏笙也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坐在了他的身上。 “陳斯嶼，你以後不喜歡我了，和我分手，可千萬不能報復我。”夏笙越想越絕望，心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經過大腦思考。 陳斯嶼表情顯而易見地沉了，他在不爽她的胡說八道。 “我不和你分手。” “你不是不相信‘永遠’嗎……”夏笙還記得，在清水灣，自己與他的對話。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 他沒說永遠，卻字字在說永遠。 夏笙是很感動，可她更關心：“這麼說，你不會報復我囉。” 陳斯嶼被她一會兒消極難過，一會兒嬉皮笑臉，整的眸色深邃。 他後牙微抵，下頜線條冷冽：“不會。” 聽到他承諾，夏笙滿意了，她知道，他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她主動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兩人距離，又貼地緊了很多。 “那就好，你是我最好的男朋友。” 這話，用夏笙的邏輯，沒問題。 但用陳斯嶼的邏輯，問題很大。 “最好的男朋友，你還有別的男朋友？” 像是她說的每個字都能推敲出一樁罪名，夏笙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鬆開懷抱，笑臉盈盈說：“我的意思是，你很好，最好，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