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太陽昇起時,平興帝正抱著自己的愛妃相互以唇齒餵食。他多日的擔驚受怕和疲憊,都在女人溫柔的安撫中,漸漸緩解。這個女人不過是個江南小門小戶女,誰知卻別有一番韻味,生的珠圓玉潤膚色潤白,該瘦的地方卻纖細柔媚得很,叫男人一見著,便能想到床笫之事。這樣的美貌,也僅次於大長公主府中的壽安郡主了。那可真是京城一朵絕色牡丹,平興帝去拜訪大長公主時有幸驚鴻一瞥,只見到轉身而去少女的半張雪白麵容,卻叫他日夜都惦記著,若不是大長公主威壓太足,他是定然會把這個小姑娘納進宮中的。那日以後,平興帝便喜歡起了年輕膚白的少女,一樣都是銀杏一般的眼睛,略微上揚的唇瓣,可是卻沒人比得上當時驚鴻一瞥的少女,那般的風姿。當他正在細細品味愛妃美好的時候,卻聽到隨侍的太監王成安發抖的尖細聲音:“陛下!城門大開,叛軍已經進城了!正……正往皇宮方向來!”平興帝一下便清醒過來,不可置通道:“怎麼回事?胡烈呢?胡烈去哪兒了!”太監哭喪著臉道:“胡將軍臨陣叛變,率領十萬大軍歸順了衡陽王了……就在昨夜子時……”平興帝氣得發抖,高聲質問道:“那你這狗奴才,怎麼不同朕說?!”太監匍匐在地上,哭著道:“昨兒個奴才不值夜,值夜的宮人說,您不讓打攪和淑妃娘娘安寢,便不敢來報。”平興帝一腳踹在太監心口上,咳血冷笑道:“就憑你這奴才,竟也敢嘲諷於朕!來人,拖出去……”這時候淑妃卻一把按住平興帝的肩膀,溫柔道:“陛下,這麼急是要做甚麼?”平興帝僵著身子,卻注意到淑妃的手,又尖又利,正恰好扣住了他凸起的咽喉。淑妃揚起紅唇,在他耳邊細語呢喃:“陛下,要怪就怪您命不好罷,生在帝王家,卻沒那個帝王命呢……”鮮血從平興帝的頸間緩緩流下,他瞪大眼睛,看著面前膚色白皙的杏眼少女。那是他的淑妃,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淑妃幾乎嫌棄地任由平興帝的身體滑落,自言自語道:“可憐哦。”平興帝不死,主上如何登基?這個平興帝,還不是個省油的燈,沒用卻不自知,成日貪歡,還要弄出各種亂子來,是個不大不小的變數。主上不喜歡變數,於是平興帝也該死了。哦不,是羞愧自裁。況且呢,平興帝去鎮國公府裡,回來就大肆採選膚色白皙的杏眼少女,目的也十分明顯又令人發嘔。所以啊,這個結局,也是他自己貪色所致,怪不得旁人。那個男人的珍寶,豈是旁人配覬覦的?衡陽王為聖君,又是民心所向,幾乎沒有任何殺傷破壞,便輕易佔據了京城,更加命軍醫廣佈良藥,救治被瘟疫感染的百姓。他的登基是眾生所向,滿朝文武就連個別老臣,都並無異議,但是趙藺更是個耐得住性子的男人,這麼多年的隱忍,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故而他卻並不行登基大典。終於,前朝的隆平大長公主入宮,求見聖君。令朝臣愕然的是,新君竟然願意見她。這個老婦人歷經四朝,如今還要親眼見證自己父皇一手建立起的周氏皇朝的覆滅,可是她卻表現得異常淡然。她進宮,把自己手中,傳聞中高祖皇帝賜予的白玉龍鳳印遞出去,冷然道:“從今往後,周氏皇朝不復存在,本宮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現在,輪到你了。”趙藺長身玉立於窗前,在月色下露出一個很淡,卻有些溫柔的笑容:“無關諾言,這是朕此生最重要的事。”隆平大長公主回到府裡,終於把一身公主朝服脫下,並壓在了箱底。幾十年了,她終於難得舒下一口氣,彷彿肩上的擔子,變得很輕很輕。她的孫女踏著月色進屋,婷婷嫋嫋的少女在月光下駐足,杏眼裡透著濃濃的擔憂。她只是輕輕拉著祖母的手,依靠在老太太身邊,並不說話。程家老太太緩緩笑了笑,拍拍孫女的肩膀道:“孩子,不要為祖母擔憂,我早就想通了。”阿瑜輕輕眨眼,低聲問道:“您會不會恨他呢?”程老太太微笑起來:“為什麼要恨呢?我的祖宗家業,是被不肖子孫敗光的,這是必然的結局了,沒什麼好遺憾的。只是可惜,叫百姓們陪著周氏一族蹉跎那麼多年,是我們對不起他們。”阿瑜非常驚訝,祖母竟然把周家皇朝比作是自己的家業,難道皇室公主,不一般都把血脈榮耀看得比甚麼都重的麼?程老太太最後還是解釋道:“我父親,也就是你太外祖父在世的時候啊,他也說,哪有敗不光的家業?只有不孝的子孫罷了。所以既然他都把天下比作家業,那你祖母我,也就沒甚麼好執著的了。”阿瑜覺得祖母心裡定然是有些難過的,但她也的確想通了,如此她便也不想再提起這些了。只要確認過,祖母真的不會為此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體,那她也便釋然了。嗯,釋然歸釋然,可是阿瑜現下都已經十八歲了啊。照著程老太太的話說,那再不嫁出去,可就是老姑娘了!可是阿瑜有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