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一點臉面都不要給!得罪個丫鬟怎麼了,便是把三老爺得罪了,也不怎麼!姐兒就是要讓大家都曉得,她根本沒拿三老爺的東西,更加不屑交好三老爺的人。這般不莊重的做法,便是上老王妃那頭,也有話可說! 冬日裡寒風凜冽,趙蒼披著漆黑的大氅,騎著一匹通身雪白的馬來到酒樓前,利落翻身下馬,丟一錠銀子給侍候的,抬腳進了酒樓裡。侍候的下人看他臉色陰鬱,並不敢多說奉承話,只牽了馬低頭走了。趙蒼進了裡頭雅間,已然有一個身著墨綠色圓領袍的中年男人,靠窗吃茶,見他來便遙遙一祝,仰頭飲盡。趙蒼拱手微笑:“陳大人。”陳巡撫哈哈一笑:“趙三公子別來無恙啊?”趙蒼隨手解下大氅,丟給身旁的丫鬟,撩下襬坐下,姿勢隨意灑脫,懶洋洋地吃下一口酒,熱意頓時升騰而上,他把衣裳單手扯開,露出精壯結實的麥色胸膛。和巡撫陳海之相談甚歡,各自告別,趙蒼只著了單薄的廣袖,挺直脊背,騎著馬匹悠哉悠哉回了府裡。剛一進屋,大丫鬟便來報他道:“三爺,昨兒個您叫我們給瑜姐兒送的參,她給退回來了,還使丫鬟把咱們的人臭罵一通。”趙蒼的面色沉了沉道:“她為甚不收?”他的丫鬟青梅小心翼翼道:“奴婢猜測,大約是怕傳出去,名聲不好聽。”趙蒼面色陰鬱,冷嘲一笑道:“把參拿來。”青梅心裡嘆息,只趕緊叫那丫鬟把盒子提上來。趙蒼撫了撫精緻的錦盒,拔出固定在牆上的寶劍,寒光沉冷銳利,瞬間便把錦盒劈成兩半,裡頭的兩顆參也碎成四段,慘兮兮躺在綢緞上。趙蒼把劍“咣噹”隨手一丟,面色陰鷙可怕:“餵狗。”青梅不敢說話,連忙拾掇起東西,輕手輕腳退了下去。這玩意兒若是拿去餵狗,也未免太可惜了。三爺為了要這兩棵人參,以老王爺送他的羊脂白玉九龍杯相換,才得以讓那富商轉讓的。她還是得把參處理一下,再放回庫房裡頭才是,免得這位爺日後惦記起來,倒不好交代了。青梅交代完東西回來,卻見趙蒼還是坐在原位,神情陰鬱難測,衣衫扯得凌亂鬆散,露出整片小麥色的胸膛,上面清晰可見凸起的道道刀痕,猙獰可怕。青梅低著頭,不敢看他,只老老實實地侍立在一旁。她知道,自己主子又服用那個烈性的寒食散了。趙蒼服那藥已有好幾年了,一開始老太太也不曉得,後頭知道了,雖知這是外頭富家子弟流行愛用的,可還是生怕趙蒼上癮後難治。老太太勸了好幾回他也不肯聽,後頭她硬是沒收了去,還斷了他的月銀,卻不曾想趙蒼私下裡路子廣,想要的東西如何得不到?趙蒼抬起頭來,緩緩道:“你去,把那女人叫去梅園。”青梅心驚肉跳,跪下相勸道:“三爺,您還是與那位、那位斷了罷!這事兒若是給老太太發現了,又該如何收場啊!”趙蒼冷然,提腳便對著她心口狠狠一下,直踢得她翻倒在地。青梅一張臉透出青灰色,唇角流出一道鮮血,卻垂頭怕得不敢說話。他居高臨下輕蔑道:“滾!還不快去!”青梅心裡泛著苦味,連帶著面色也枯萎下去,只抖著手撩開簾子,默默嘆息一聲,對門外守候的小丫鬟露了個口型,又道:“去罷。”那小丫鬟慣常給三爺辦這事兒的,倒是麻溜著一禮,轉身便走了。梅園。趙蒼懶洋洋地披著薄薄的外袍,靠在梅樹邊上,一副放浪形骸的樣子,衝著女人挑起俊眉,渾身透著一股令人戰慄的邪氣。那女人抿抿嘴,纖纖玉指露出袖口,上前給他整理領子,垂頭憂傷道:“你又用了那藥。”趙蒼哼笑一聲,並不回答,寬厚有力的手掌撫上女人的臉蛋,輕輕地在她眉間一吻,神色專注曖昧。女人嚇得一把拍開他的手,縮在一旁道:“不成!這光天化日的……你想害死咱們倆?”趙蒼把她抵在樹上,俊朗的臉上盡是興味,低低道:“你不給麼?”女人給他勾去了魂魄,怔怔地反手抱住他,白膩的手臂跟水蛇似的緩緩收緊。這頭再過個沒幾日,便是阿瑜的生辰。聽她爹說,她生在一個冬日的清晨,當第一絲陽光破曉的時候,他的耳邊瞬時傳來她響亮稚嫩的啼哭聲。阿瑜其實對生辰,並沒有甚麼感覺,更小的時候不懂,等年歲稍長了,心知父親對母親的去向諱莫如深,她便也不願意過這個生辰,只因不願意讓父親再記起讓他難過的事情。她有些懶洋洋地趴在案上,拿著事先裁好的空白請帖,一筆一劃地寫著人名。只是來了王府以後,她才知曉,有些交際確實是必不可少的。這王府裡頭的姑娘,不論與她關係如何,生辰一向是辦得妥妥帖帖,即便不算盛大,卻也從不默默無聞地單過。阿瑜來這裡也吃了許多趟宴請,若是她生辰時卻不想著請旁人,那也忒不知禮數了些。於是她心頭盤算著人名,叫佩玉一個個把能想到的都報給她聽一遍,聽完再核對一下。只要是認識的平輩,她都請了,至於長輩她也寫了帖子